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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全本] 【幻梦唯心】(1.1.1-第四部完) 作者:天音丝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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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集圣意魔心】

              第一章诡戏犀魂

  「『平虏』有什么问题吗?」天开语关切问道。现在他对自己身边经历的一
切都充满了感情,再不似行弈前那般冷漠。

  「这……『平虏』自您离开后,屡遭不明势力的袭击……已经有数十名学员
失踪了……」莉莉明香开口道。

  「真有这回事?」天开语吃惊地看著风飘醉。

  「嗯。」风飘醉无力地点点头,一脸的黯然。

  天开语不禁困惑起来——为何雅儿她们从「平虏」出来,却未告知自己这些
变故呢?

  「所以这次我们在来木末教官的带领下,藉著有我梁将军的邀请,想在熠京
找些帮助呢!」摩亚希的头脑在小组中最为灵活清晰,立刻说到了重点。

  天开语点点头:「这就对了,不过这样一来,其他几个基地不是也会来吗?」

  南波恭敬道:「大神说的一点不差,其实这次也是我们『平虏』主动找『东
傲』、『潜龙』等商量过后,才集体决定向有我粱将军求援……」

  「然后他就以自己邀请的名义,让你们离开基地到熠京来,对吗?」天开语
打断南波的报告说道。

  「嗯。」小组成员齐齐应声,表示天开语所料无错。

  「唔……事情还挺复杂的……」天开语沉吟道。

  「我们因为想念大神,所以就恳求了来木末教官,偷空跑出来了……」巴可
·连狼低声说道。

  天开语笑笑,调整了下姿势,吻风飘醉一下,道:「是飘醉在想吧!」

  风飘醉怱轻眉微蹙,呻吟了一声,跟著娇躯颤栗了一下,似乎颇为痛苦。

  天开语立刻意识到是怎么回事。

  他连忙移开风飘醉身子一些,目光向下望去——果不其然,随著他的大腿挪
开,一注鲜血立时从风飘醉柔嫩的绒办中婉蜒淌出,衬著雪白晶莹的肌肤,望之
煞是触目惊心!

  天开语不禁一阵心痛。他明白,这缕鲜红定是这可爱的少女柔嫩蕊心被自己
的强势所碾碎导致……

  「没事吧飘醉?」天开语关心询问的同时,已经心痛地抱紧了风飘醉,滋养
的地磁也迅速渗入风飘醉的体内,替她修护弥补。

  「没事的……飘醉真是没用,让大神担心了……」风飘醉早被天开语的关心
抚慰得迷失自我,娇躯登时化作春水,揉在了天开语的怀里。

  这时天开语看到,莉莉明香的眸中流露出无限的羡慕甚至嫉妒,便微笑招手:
「来,明香也过来,好久不见,明香也长大了许多呢!」

  莉莉明香久蓄的激动顿时勃发,急忙一步上前,冲进了天开语展开的臂弯,
被他亲密无间地搂进了怀里,与风飘醉一左一右,享受大神的恩泽。

  摩亚希继续道:「估计就在明天,暴天将军他们也要到了。」

  天开语心中一动,道:「是吗?那么凤鸣教官也会一并前来了?」

  小组成员面面相觑一会儿,齐齐摇了摇头。

  天开语心中涌起一股不祥之感。

  「你们知道凤鸣教官现在的情况吗?」天开语?然想到,雅儿和小魄儿等人
自回到自己身边起至现在,都没有提起过凤儿,难道说她……他的心猛地沉了下
去。

  「听说……听说凤鸣教官她……失踪了。」巴可·连狼小声说道。

  天开语浑身一僵,随后叹了口气:果然出事了……

  「是那些神秘人干的吗?」他语气平静地问道,但眸中却闪过一缕寒光。

  「应该是的……」南波应道。

  「因为实力最强,所以『东傲』暴天将军那里遭遇的袭击也最多。凤鸣教官
就是在一个月前的战斗中失踪的。」摩亚希轻声说道。

  天开语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他已经猜到,那些神秘人定是来自「黑洞」

  这个邪恶的组织,因为令他第一次遇险的黑衣神秘人肯定记得无名岛的位置,
以及岛上的部分情况。

  「现在基地采取了什么措施没有?」天开语问道。

  「各基地已经联合起来,共同以常规武力布置起了严密的防御网,目前看来
效果还好,只不过进出就很不方便了。因为我们发现那些家伙已开始从先前的偷
偷摸摸发展到了公然侧伺!」摩亚希愤然道。

  「真是很奇怪,如此严重的情况,我怎么就没有听熠京的人提及呢?」天开
语颇为不解——难道一切通讯中断了吗,否则为什么非要让基地的教官上门求救
呢?

  他想起了烈燧阳将军,因为他一直负责秘密基地的工作。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不过请求支援的资讯我们是早就发出去了,」摩
亚希摇头道。

  天开语皱眉道:「有些情况你们学员当然不会知道——对了,你们住在什么
地方?准备留在熠京多久?」他知道,关於这件事情,「波切旬月」小组不可能
提供更多有效资料,他恐怕得向烈燧阳将军去谘询了。不过由於职责不同,兼之
涉及无名岛机密,只怕也问不出多少有价值的东西……

  「我们住在军部专门的『武舍』,具体停留时间还不知道,听来木末将军说,
那得看事情办理的情况。」怀中的风飘醉轻轻柔柔地回答道。

  天开语轻轻地吻吻她吹弹得破的嫩颊,摇头道:「如果这样的话,大概你们
永远也不可能回去了。」

  莉莉明香娇躯一震,如水般的明眸迷惑地抬望天开语:「大神您的意思是…
…」

  风飘醉却轻轻吁了口气,痴痴地以纤纤玉指在天开语坚强厚实的胸肌上来回
轻划,喃喃道:「嗯,飘醉倒希望来木末将军的事情永远拖下去呢……」

  天开语心头微微一颤,怔怔地看著怀中的女孩,一时间涌起的情绪令他说不
出话来。

  其实这个局面他早就应该料到了,只是自己曾经对感情太过冷漠,所以没有
将她放在心上而已,可是现在,一切都开始不同了……

  思感的空间轻轻栗动,从摩亚希处传来心灵的波动。

  「什么事,摩亚希?」天开语开口问道。他感应到了摩亚希情绪的起伏。

  「是这样的,根据我们『波切旬月』的秘密联络方式,我们听说,在别的地
方也……」停顿了一下,摩亚希在心中继续说出:「在别的地方也发现了新的大
神……」

  「哦?」天开语有些吃惊地探了探身子,摩亚希的话著实令他感觉新奇。

  「大神您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摩亚希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对那
些传闻……」

  「是啊大神,您……」

  「不用解释,南波、巴可。」天开语恢复平静,笑了笑,打断了南波和巴可
·连狼,温和道:「我对那些传闻并没有什么兴趣,而且……」他停了下,爱怜
地望著面前的五个少年人,那慈祥深邃的目光令五人心头瞬间涌过一片温暖,情
不自禁地生出孺慕之心。「其实我早就跟你们说过,我对你们指认我是大神这件
事情直就很无所谓——当然,我也曾经激动过一阵子。」天开语慢慢地说著,松
开了怀中的两个少女,然后自她们中间化作幻影,如薄雾般穿透她们的拥抱,漫
过面前桌案,飘到五小中间。

  「不不不!大神请宽恕摩亚希罪过!」摩亚希闻言大骇,登时浑身瘫软,趴
在了地上,剧颤不已。

  几乎同一时间,身边的巴可·连狼重重一举,轰在了摩亚希的背上,摩亚希
顿时惨哼一声,随之「哇」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谁叫你乱说?竟敢对大神如此不敬!」南波也怒吼一声,一脚踢向摩亚希,
那巨大力道,立时将摩亚希踢得连翻两个身,然后蜷在墙角呕血不止!

  「巴可——」

  「南波——」

  眼前剧变令前一刻还沉浸在旖旎中的风飘醉和莉莉明香大吃一惊,本能地尖
叫出声,希冀阻止巴可·连狼和南波。

  轻叹一声,天开语轻轻摆手,两股大力柔柔涌出,分开了巴可·连狼和南波
两个热血沸腾的小子。

  「大神,请您饶恕摩亚希吧!他并不是真的有意冒犯您的!」巴可·连狼和
南波齐齐跪伏,向天开语哀求道。

  扫视二人一眼,天开语默不作声地飘到墙角的摩亚希身边,弯下身子,一只
手轻轻按在他抽搐的背上——尽管已经濒於昏迷,但重伤仍令摩亚希的身子做著
无意识的抽动。

  「你们要记住,对待自己的兄弟姐妹,一定不可以用这种粗暴的手段。在自
己的兄弟姐妹之间,你们要宽容、仁慈、友爱。」一面说著,地母的力量开始借
助天开语的手,源源不断地向摩亚希的体内涌去。

  「是!」

  「遵命,大神!」

  「大神……」

  「……你们要记住,对待自己的兄弟姐妹,一定不可以用粗暴的手段……你
们要相互敬爱……你们要把自己的衣食分享……你们要彼此帮助……在自己的兄
弟姐妹之间,你们要宽容、仁慈、友爱……」一阵阵低沉有力、富有节奏感的颂
祷之声开始在房间内回荡起来,随著那些颂祷之声,自风飘醉、莉莉明香、巴可
·连狼和南波的身上,渐渐涌现出淡淡的、不同颜色的光晕。

  天开语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曾经的震惊!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自己的前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天开语没有料到,自己随口说出的几句话,竟然会引发出这样的奇异结果来!

  他当然知道,风飘醉等四人所颂祷的是什么——是他们的「波切旬月」教经
典中的教义呀!

  而自己随口说出的话,竟然与那教义如此的吻合!

  这难道仍然是巧合吗?

  难道这仍旧可以用巧合来解释吗?

  先前第一次被五小「强行」认作「波切旬月大神」的情景历历在目——那个
时候,他也曾经相信自己就是他们的「大神」,但心中仍或多或少地对这种巧合
产生怀疑,而在这一刻,天开语不得不彻底承认,自己的确是他们的「大神」,
而自己有责任担负起这个神秘的岛国族群的未来命运。

  对於命运的了解,令他想到,自己的前世中,一定有一世是与「波切旬月」
教之间有著不解之缘。

  他不禁苦笑——想不到自己曾经当过什么「大神」,更想不到以自己「大神」

  的威力,居然还要承担命运轮回的折磨……

  眼前身下的摩亚希的身上,也开始泛起苍白光晕,正是「愁」之心光,与风
飘醉等人的紫、赤、绿、褐之光交相辉映,与此同时,摩亚希的身体也发出与颂
祷共振的声音:「……你们的家庭就是世界的中心……你们的信仰就是世人的救
赎……

  你们的期待就是纯洁大地的源泉……「摩亚希身体的重伤已经消失,在信仰
之声的引导下,本能驱动著他起身颂祷」波切旬月「的经典。

  天开语已经飘离摩亚希,虚悬在半空。从他的身上,正绽放出绚烂夺目的彩
光华,而下面五小匍匐的身体所泛起的五色光芒,在他光华的掩映下,已变得一
无所有,再没有奇异的神采。

  但是那颂祷的声音,却愈发地强大有力,似乎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共振起来!

  「波切旬月」小组五人离开之后,天开语立刻著手调查有关「波切旬月」教
的资料。

  只可惜不出他的所料,「波切旬月」教的资料即使在熠京一雾机要库里,也
少得可怜。他所能够查到的最多内容,不外乎:「波切旬月」教是旧元末新元初
诞生的一种原始宗教……是民间对自然力量愚昧无知而自发兴起的一种宗教……
其鼎盛期为新元三百年前后,之授没落……等等近乎名词解释的冠冕堂皇的记录。

  资料中心里的资料如此之少,甚至还不如天开语自己做为考古学家的那一世
记忆中所搜集到的多。

  看来军方对这个宗教——不,应该说是所有军方认为「不利於管理需要I的
宗教组织,都被禁止得相当彻底,甚至都从历史上抹得很干净了。

  关闭查询,天开语靠在椅背上陷入了沉思。

  他感到,自己所抗拒的「命运」之手,正在发生著奇妙的变化——或许是因
为他的努力,使得「命运」产生了改变?但无论怎样,自己正越来越密切地融於
这神奇的一切却是个不争的事实。

  一切正在「已知——未知,未知——已知」这样的循环中进行下去,已知的
是他早已经了解的这个世界:未知的,则是他对这个世界所做的执著扭转而导致
的改变。

  有关「波切旬月」,现在他已经知道,风飘醉等五小口中所说的「五个大火
团」

  及「十大护法」,暂时可以说已经被无名岛和他们这些孩子所验证。当然,
十大护法当中包括发红萼在内,仅仅现身了六个,尚有四个还没有现身——他们
真的会在无名岛的五个基地中吗?那个什么什么灵师,预言就真的那么准吗?

  还有,摩亚希口中所说的,在别的地方也发现了新的「大神」,那又是怎么
一回事呢?要知道,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明,那些被派往别处去寻找「波切旬月大
神」

  的人,是不敢随便乱指认的呀!

  而最让人不安的,恐怕就是那些个黑衣神秘人了……

  皱著眉头,天开语睁开眼睛,看了看时间,呼唤女司秘莲娜:「莲娜,替我
收…

  拾一下,我要出门。「

  距离赴宴还有一段时间。

  独自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天开语心头始终无法平息对「十八花魅」的隐
隐心痛。毕竟已经有了深刻的感情,尽管有决心把自己的计画执行下去,但他仍
然无法对这种离别释怀。

  正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中,忽然,附近一阵喧闹打断了天开语的沉思。

  「快!快抓住他!」

  「前面的人抓住他!」

  「不要让他跑了!」

  「抓住他!」

  「拦住他!」

  「他是贼!抓住他!」

  「快抓住那个小偷!」

  「他偷了东西!」

  「快追呀!」

  「快……」

  那吵嚷声很快便从左侧接近了天开语。天开语微微皱了皱眉头,立住了脚步。

  一股强大而坚实的力场屏障随即应心力念动而生,竖在了他的身侧。

  「哎哟——」一声尖叫几乎在力场屏障建立的瞬间产生——那个逃跑的人不
偏不倚地撞了上来!

  天开语嘴角泛起一抹得意的微笑,他转过了身子。

  一个瘦小的男孩映入他的眼帘。

  天开语几乎马上生出怜悯之心。

  这男孩的样子实在让人看了心痛——他是如此的消瘦,除却皮包骨的四肢身
架,甚至那两只褐色眼睛都因为眼眶的深陷而显得异样的大!

  ——难怪你行窃要失败,这样瘦小,别人不注意你才怪呀!

  天开语心中暗叹著,目光抬起,望著一大群人汹涌追至,迅速地包围过来。

  「谢谢这位小哥,总算逮住这小子了!」一个满面精明的男子抢上前来,仅
仅向天开语点了个头,便一把扑上去,两只大手钳子也似丰丰地箍住了男孩细瘦
的胳膊。

  男孩挣扎了两下——这种无力的挣扎明显没有产生什么作用,因为随著男子
用力将他双臂扼向身后、他发出一声惨叫后,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再也无法动
弹了——但他那双仇恨的目光却仍然没有半点褪色地瞪著天开语没有须臾移开!

  苦笑了一下,天开语对周边围上来看热闹的人们劝道:「好了,人已经抓住
了,大家就散去吧!」

  这时天空几道影子盘旋落下,众人抬头,看见原来是几名驾著冲扬的飞警已
经赶来,这才你一言我一语地慢慢走开。

  那些飞警将冲扬停浮在一人半高的半空,以避免阻滞交通,然后纷纷跃下冲
扬,替代避开的人群,将精明男子、男孩以及天开语包围起来。

  甫一落地,便有一人发出一声惊呼:「天哪,您是天……」话刚说出一半,
便觉口中一噎,一股柔和力量生生地将他发出的声音给抵了回去,再看时,却见
天开语正连连向他使眼色,忙会意地点点头,口中的那股阻力这才消失。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听说有人被窃?」一名佩队长衔章的高大男子大步
走出,语气威严地询问道。

  「是,是我,是我被偷了!看,小偷就是这个小子!」那精明男子立刻叫了
起来,一面用力将手中男孩一提,男孩胳膊的关节处登时响起一声凄惨的「喀嚓」

  声。

  「嗯……」男孩口中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但终究没有叫出声来——看样子
他个性相当的倔强。

  「是吗?是真的?」队长摇了摇头,命令道:「你先放了他!」

  「放了他?万一他再跑了怎么办?你们飞警可承担得了这责任?」精明男子
大叫起来,似乎很不满意飞警队长的吩咐。

  队长偷偷瞥了一旁不发一言的天开语,见他面无表情:心中便笃定了些,先
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大声斥道:「要你放了就放了,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说话时向周围的飞警打了个眼色,立刻就有两名飞警上前动手。

  「好好好,放手就放手……」男子没有想到这些飞警居然真的会动手,慌忙
松开紧握男孩胳膊的手,放了男孩。但他嘴里却仍不肯示弱:「好好,你们飞警
竟然这样对待当事人,小心我去投诉!,眼角余光瞥见天开语皱了下眉头,那飞
警队长连忙喝斥:」住口!还说废话——你说你被窃了,那么损失了什么没有?
有什么证据?「」这「男子登时哑然,呆了片刻,才叫道:」这小子正在偷我的
东西,但被我及时发现了,所以没有成功……「此时他叫喊的声音已经小了一半。

  天开语摇了摇头,那飞警队长立刻看见,怒道:「既然什么都没有损失,那
你抓这孩子做什么?」

  感觉出眼前飞警对自己严重缺乏好感,男子嚣张的气焰早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这个……他毕竟行窃了,虽然没有成功,但……」那剩下半句「也算得
上犯罪未遂」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但什么但!出示你的纪牌!」队长大声斥道。

  「是……」男子一脸霉相地从怀里摸出一枚纪牌,递了过来。他已经隐隐猜
到,那一直站在旁边被自己叫作「小哥」的默不作声的年轻男子,似乎在整个事
件中产生著微妙的作用,这令他不由自主地朝天开语多瞄了两眼。

  一名飞警连忙接过男子递过的纪牌,在携带式验牌机上扫瞄一遍,对飞警队
长点了点头,以示资料收集记录完毕。

  「好了,你可以走了,他就交给我们处理了!」队长大手一挥,命令道。

  男子此时已感觉到自己在此事件中所处的不利位置,听队长这么一说,连忙
点头哈腰,就要离开。

  「等一下。」却听天开语淡淡说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男子心脏剧跳一
下,一脸晦气地转向天开语。

  「你……」天开语指了指缩在一旁,脸上疼得汗珠直滴的男孩,说道:「把
他弄伤了,就不知道赔偿吗?」此言一出,天开语眼角余光看到,那男孩本来一
直仇恨地盯著他的目光登时一滞,出现了困惑。

  「这……这又怎么说?为什么要我赔偿?」精明男子此时脸上已经没有了精
明,有的只是惊惶。他已经确定,眼前这年轻男子不是寻常人,因为那些飞警对
他的神情太过敬重了!

  「你说呢?」天开语冷笑一声。

  「不错,你擅自处置你自认为小偷的嫌犯,已经违犯了规条,更将其双臂弄
伤,就已经是犯罪了!」飞警队长立刻跟上。

  「我……我……好好……」男子看出,今天自己是讨不到好了,看来只能出
血了……

  「算了!」怱听天开语话锋一转,沉声道:「你走吧!」

  在场众人无一不对天开语莫名的突然转变感到困惑,飞警们更是面面相觑,
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执法下去。

  「叫你走就走,还待在这里干什么!」还是飞警队长脑子灵活,第一个回过
神来,大声喝斥男子。

  「是是……」男子如逢大赦,急忙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天将军,职下不知您在这里,有冒昧之处,还请您原谅。」看到那男子消
失在视线中,飞警队长才躬身向天开语行礼。

  天开语这时脸上才露出笑容:「你做得很好嘛!」这飞警队长能够在刚才的
事件中,始终没有暴露出他天开语将军的身份,说明其人脑筋颇为灵活机变。

  「这是职下应该的。」飞警队长谦笑著连连点头,周围的飞警也是连连点头。

  天开语此际在熠京军武界正是如日中天,军武界中人只要有半点「向上」之
心,便没有理由不认识他的,因此早从冲扬落地之初,这些飞警便无一例外地认
出了赫赫有名的天大将军也。只不过在机灵的飞警队长暗地传令下,才没有上前
表示恭敬·「好了,你们可以走了。」天开语笑著对那飞警队长吩咐道。

  「是!」飞警队长应了一声,便要率队离开。

  天开语暗松一口气,对那男孩眨眨眼睛,传声道:「奸了小子,你可以走了,
下回小心点,没有纪牌就不要被人捉住。」原来他之所以临时改变主意,不让男
子赔偿男孩,便是猜到了男孩的身份有问题。

  男孩此时看天开语的目光已经充满了感激,当下一个翻身,龇牙咧嘴地拖著
扭伤的双臂,便要离开。

  只可惜这一事件就要了无痕迹地结束的时候,却变故陡生!

  「等一等!」一个来自不远处人群中的清脆声音突然冲这里响起。

  一股不安从天开语心中油然生出,他立刻意识到:这男孩恐怕有麻烦了!

  果然,只见五个人从附近偷偷看热闹的人群中大步定出,直向天开语等行来
——证实天开语心中不安的,正是他们手中携带的设备——「影磁魔眼」。他知
道,在不意中,刚才发生在这里的一幕,已经被这些隐藏者记录卞来了。

  显然,看到那些人的出现,飞警队长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因为他的脸
色迅速凝重起来:「天将军,他们……」

  天开语微点一下头,道:「不错,看来麻烦来了。」他话中有话,当然主要
是针对男孩身份的问题。

  「是啊,每次这些家伙出现的时候,我们就会遇到麻烦。」飞警队长也叹了
口气,因为他看得出来,这些不期出现的隐藏者,正是出了名的寻找警宪麻烦者
——有「熠犀瑰」之称的影像资讯传媒,熠京警宪执法的重要社会监督力量。

  「您好,想必这位就是天开语天将军、大熠总训部的总训长了?」一位身材
苗条顽长但却咄咄逼人的女郎从「熠犀瑰」中走出,目标直指天开语。

  天开语虽然并不怎么看影像传播节目,但是基於这段时间对熠京文化社会结
构的了解,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眼前的「熠犀瑰」,因此听到女郎对自己这样说话,
他眉头微微跳了一下。

  「呃,这位小姐,请借一步说话……」飞警队长自是极力维护天将军,连忙
主动上前打岔。

  「这位队长先生,请您不要阻拦我们工作好吗?您要清楚,在我们展开调查
和记录警宪执法的时候,即便是你们军方高层,也不可随意干涉的。」女郎言辞
犀利目光轻蔑地对飞警队长说道。

  天开语轻咳一声,示意飞警队长让开,然后淡淡对女郎道:「很遗憾,本人
既不是飞宪,也不是飞警,应该是不受小姐监督的吧?」

  女郎冷笑一声,道:「有谁敢管四大院尊都重视备至的天将军呢?不过我们
只是想知道,天将军与这个男孩之间的关系——如果涉及法律,相信天将军便无
法轻易言说自己无辜了吧?」

  飞警队长看出不对劲,忙上前阻拦:「这位小姐,请不要对我们天将军无礼,
天将军并不认识这个男孩的……」

  「不认识?」女郎立刻双眸进出利光,冷笑道:「不认识为何要替一个没有
合法纪牌,而且很可能是暗住民的陌生男孩说话?」

  此言一出,飞警队长登时脑中「嗡」地一声,立刻想到了自己工作的疏漏!

  ——是啊,自己为什么没有按照执法的程序来处理此事呢?正常的程序,第
一步便应该是让当事人双方均出示纪牌呀!可是自己仅仅让那个男子出示了……

  飞警队长只觉背脊后凉飕飕一片,不知何时,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全身。

  天开语却一脸无邪地笑了笑,那笑容竟还有几分灿烂:「锄强扶弱,是我的
做人原则。如果小姐认为我做得不妥,那么完全可以走法律程序起诉我。」

  女郎一怔,反而被天开语无所谓的态度给堵了一下。其实对她们「熠犀瑰」
来说,主要的职责仅仅是舆论监督,却与法律起诉没有多少关系。天开语这么说,
无疑一下将「熠犀瑰」推到了难做的境地「天将军这是什么意思?」语滞片刻,
女郎气恼地瞪著天开语,道:「天将军似乎并不想协助我们解决问题,如果真是
这样,天将军大可以现在就离开,我们自会与这位队长先生继续这个节目!」

  这时飞警队长已经再次暗示,令手下人将那个男孩束缚起来了——由於已经
受伤,男孩几乎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束手就擒。

  天开语看到,男孩的眼中流露出绝望的神情,便知道女郎所说不差,他一定
与暗住民脱不了关系……

  点点头,天开语道:「小姐误会了,我只不过是说了句实话而已,您用不著
这样生气的。好吧,既然要配合,您就请吧!」这个时候,在他们的四周,已经
重新围上了看热闹的人群,并且人群中已经充斥著指指点点的议论,而女郎的脸
上则露出了胜利的得意,似乎有了群众的依靠,她并不担心天开语会不配合。

  「呀,原来是一位将军呢!」

  「是啊,他叫天开语。」

  「听说这位天将军,是我们大熠最年轻的高级将领呢!」

  「呀,真的很年轻,实在令人难以想像……」

  「听说他很平易近人的。」

  「当然了,你没听他刚才说的话吗?」

  「现在已经很少人锄强扶弱了……」

  「笨蛋,人总是喜欢锦上添花,又有谁雪中送炭的呢?」

  「看看,这孩子多么可怜……」

  「就是,难怪天将军都要放了他了。」

  「你没听尚连荆玫说,那个男孩是暗住民吗?」

  「哼,就是暗住民,也是人呐,怎么可以……」

  「嘘——小声点,不要让飞警听到,不然就麻烦了……」

  「怕什么,本来嘛!」

  「唉,现在可好,事情被尚连荆玫弄复杂了……」

  「是啊,她也真是的……」

  「看吧,不知会发生什么呢!」

  「是啊……」

  耳中传来人们的窃窃私语,天开语越发肯定自己的策略成功——他的亲民方
针开始产生效用。

  很显然,那个女郎——尚连荆玫也听到了民众的议论,毕竟她的修为也要高
出寻常人不少,因此她脸上的得意很快便凝固起来,并且流露出几许尴尬。

  当然,飞警队长和他的队员们也听到了这些议论。不过当他们看到自己的偶
像天将军充耳不闻时,便也索性装傻充愣——其实从内心来说,稍微有良知的人,
又有谁不同情暗住民的遭遇呢?

  事件就在舆论戏剧性地一边倒的情况下,继续发展下去。

  「很好,天将军,那么请问您为什么要救助这个没有身份纪牌的呢?」尚连
荆玫努力使自己的威信提高,强调自己行为的合理性。

  「很抱歉,在帮助这孩子之前,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是否合法。」天开语轻
轻将对方咄咄逼人的提问挡了回去。

  「那么,为什么不验证他的身份呢?」尚连荆玫有些狼狈地追问道。「难道
做为熠京的一名高级将军,连这些最基本的执法流程都不知道吗?」她继续逼问
道。

  「很遗憾,当然我因为太关心这可怜的孩子了——你们大家可以看到,他是
如此的瘦弱,一定很久没有温饱了。而在这种情况下,一心只想著严格执法的您,
是否缺少了一点同情心呢?更何况……」天开语侃侃而谈,打断了尚连荆玫开口
欲言的企图,继续说道:「众所周知,我还只是个年轻人,虽然担呼总训长的重
要职务,但那只是院尊们的错爱以及对后辈的悉心栽培,实际上各方面仍然还存
在诸多欠缺;比如对律规的了解方面,就不够全面细致,所以导致了此番失误,
在这里我向信任我们军方的民众表示衷心歉意。」说到这里,他主动向四周人群
连连鞠躬,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围观的民众立刻再次骚动起来,因为如此谦虚温和的态度,可是从来没有在
一位身居高位的军方将领身上出现过呀!

  尚连荆玫显然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尤其眼前这位年轻的高级将
军,居然会在民众的面前如此表现,更是令她感觉匪夷所思——按照常理,少年
得志的人应该更加趾高气昂才对,为何他会这样呢?真是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人。
看来有关他的传言,的确是有一定道理的……

  看到自己第一次在执法监督中陷入被动,「熠犀瑰」的几个工作人员开始动
摇一贯以来相当膨胀的自信,变得犹豫起来,有人甚至在下面连连拽尚连荆玫的
衣襟,示意她逃避。

  尚连荆玫生性倔强,加之从未遇过挫折的经历更使她轻易不言放弃,因此尽
管明白同行暗示,但仍好强地坚持著:「好吧,就算接受天将军的解释,但是此
刻检查这个男孩的纪牌,是否仍算得上是一种补救呢?」

  天开语心中轻叹一声:这女人在工作的执著方面,还真与由恭有几分相似…


  「当然,没有人阻止您的检查,并且我也为刚才的疏漏做了检讨——来,孩
于,把你的纪牌给他们验证一下吧!」天开语说著,主动伸手给孩子。那男孩的
脸…

  色愈发苍白,几乎是颤抖著,将骨节突兀的干瘦手掌放在了天开语的手中。

  「好,谢谢你。」天开语温和地笑了笑,然后展附自己的手掌,那掌心赫然
安放著一枚纪牌!

  尚连荆玫的脸色这时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来,就由小姐您来亲手验牌,好吗?」天开语笑说著,将手中的纪牌递向
了尚连荆玫。

  尚连荆玫迟疑了片刻:心中数番挣扎后,终一咬牙,接过了天开语送过来的
纪陴。这时飞警队长身边的一名飞警连忙奉上携带式验牌器。

  这时出人意料的一幕又出现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每一个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著尚连荆玫双手之
际,这个从来都表现得很镇定的女子,居然做出了一个令人吃惊的动作——众人
看到,就在尚连荆玫右手持纪牌,向左手托著的验牌器伸去的瞬间,她的左手竟
然突地大抖了一下!

  意外就此发生。

  「啪嚏!」随著一声脆响,众人本来悬在喉咙口的心?地一跌,重重地坠了
下去!

  「天哪!」人群中齐声发出惊叫!

  霎时间,时间和空间似乎凝固了一般,整个人群变得死一般寂静。

  事故的造成者尚连荆玫更是瞬间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瞳孔急剧收缩,整
个人都僵住了。

  「没什么,不就是掉到地上了吗?」寂静的人群中传出天开语清晰有力的声
音。「来,尚连小姐可以再来一次的。」轻声说著,天开语向飞警队长呶了呶嘴,
飞警队长忙弯腰从地上捡起了那具验牌器,依著天开语的示意递给尚连荆玫。

  这时人群中已经再次恢复了嘈杂喧闹:「怎么搞的,居然会掉在地上……」

  「是啊,太不小心了!」

  「不会摔坏了吧?」

  「唉,这尚连小姐也真是的,非要这么当真吗?」

  「就是,你看那孩子,多可怜……」

  「而且人家也是有纪牌的。」

  「其实有很多人家还是很穷的,但并不代表他没有合法身份是吧?」

  「是啊是啊,我就认识好几个人家,家庭条件可差了……」

  「依我看,这孩子这么瘦小,肯定是身上有病。」

  「唉,看看,看看把他吓的,这么小的孩子……」

  「我们这么多大人瞪著眼睛看他,他当然会害怕了!」

  「真是想不通,为什么尚连小姐这次非要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呢?」

  「这孩子真可怜……」

  「啧啧,原来尚连小姐也是个欺负平民的人呐!」

  「是啊,原来还以为她监督警宪执法,是为我们民众服务呢!」

  「现在看来,她其实重点还是放在富人身上,你们没看见刚才那个家伙的穿
著有多么好吗?」

  「是是,还是这位天将军,虽然年纪轻轻,但却真的是为我们著想。」

  「对啊,我就听说过,这位天将军可向著我们普通人了。」

  「是吗?我听说天将军也是出身普通人家哩!听说他家里也欠债的……」

  「这就难怪了,他了解我们生活的苦处呀!」

  「听说他是四大院尊挑选的人呐,看来四大院尊毕竟是我们的领袖,现在那
些当权者真不是东西……」

  听到这里,天开语知道自己应当再次出马了:「请大家静一静,不要随便过
分说话……这位队长,你刚才听到什么了吗?」他这暗示已经是赤裸裸的了。

  「没有没有,职下什么都没有听到,大家还是很安静的嘛!」飞警队长哪里
还不明白天开语的意思?加之他本身也是同情普通民众的,因此一面大声回答天
开语的话,一面还嚣张地四处对围观群众挤眉弄眼,示意他们配合自己的话保持
安静。

  见这两个军方的官员如此顾及自己,围观众人哪里不心生感激?当下立刻纷
纷收口,现场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现在所有的矛盾焦点一下子悉数转到了向来以仗义执言著称的「熠犀瑰『,
尤其是它的核心人员尚连荆玫小姐身上。

  尚连荆玫此刻脸色是红一阵白一阵,难堪至极。

  她当然清楚地听到了围观群众的议论,而且也开始后悔起来,后悔自己不该
急功近利,过於注重监督警宪执法——特别是抓资讯焦点「天开语将军的失误」,
结、果导致自己陷入无法挽回的被动。

  她深知:人言可畏。这件事情如果处理不好,那么自己多年苦心经营出来,
在民众心目中良好媒体的形象,恐怕就要毁於一旦了……

  她更知道,自己得到这个位置有多么的不容易,而要守住它更是多么的艰难!

  现在熠京,不,应该说整个大熠,像自己这样条件的媒体人不知有多少,竞
争已经可以用惨烈来形容了:一个不慎,自己极可能便万劫不得翻身呀!

  她后悔自己的冲动,明白眼下只有尽快了结此事方为上策……

  「这……既然他都有纪牌了,应该没有问题……我看就不用验了吧……」尚
连荆玫小心翼翼地斟酌著词语,低声下气地说道,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飞扬骄
蛮。

  「这退差不多嘛!」

  「就是就是,早就该这样了。」

  「唉,对一个孩子都这样,尚连小姐是得注意一下了……」

  「看这孩子,真可怜……」

  听著周围群众的议论出现转机,尚连荆玫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心道总算可以
逃过这一劫了……

  不过当她的目光转向天开语时,那颗略略放下的心便不由得再次「倏地」提
了起来——原来她发现天开语望著她的目光似笑非笑,那深邃中竞似透著讥讽!

  这个发现令尚连荆玫受到的惊吓非同小可!

  ——他……他究竟想干什么?难道他还不想放过我吗?他……他还有什么话
要说?

  刹那间,尚连荆玫感到眼前的天开语简直就是一头可怕的怪物!她感觉这位
年轻的将军表面上看来一切都很平和,但截至目前每做的一件事情、每说的一句
话,却对自己的针对性是如此之强,如此的咄咄逼人!

  从尚连荆玫的眼中看到了预期的恐惧,天开语这才笑了起来:「既然礼小姐
这样说,就算了吧——嗯,大家请都散了吧,回头我会带这个孩子去治疗伤势。」

  他这一表态,自然又赢得了一片交口称赞,当然这个结果也是所有人都满意
的,於是乐於围观看热闹的人们便渐渐散去了。

  尚连荆玫却在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没有再坚持跟这位天将军对著干下去,否
则…

  看群众的态度,自己只怕要栽个大跟头了!

  「天将军,您看我们是不是也……」飞警队长见事情已经得到圆满解决,便
示意队员放了那男孩,然后向天开语请示。

  天开语笑笑摆手,道:「事情还没完呢!」

  「什么?」所有飞警及「熠犀瑰」的工作人员无不吃了一惊——此时他们都
已经被这「小男孩偷窃事件」弄得人人紧张心力交瘁,此时一听说事情居然还没
有了结,又哪里不叫苦不迭呢?

  看著众人一眼苦相,眼睛直勾勾地瞪著自己,天开语不禁一笑,摊摊手,道:
「不过这是你们双方的事情罢了。」

  「我们双方的事情?」飞警队长和尚连荆玫齐声叫道,跟著又面面相觑,不
明白天开语这话是什么意思。

  天开语点点头,微笑指著仍然托在飞警队长手中的那具携带式验牌器,道:
「刚才它掉在了地上,你们能担保它没有受到损伤吗?」

  听到这话,飞警队长立刻松了口气,蛮不在乎道:「原来天将军是担心这个
呀!嘿嘿,将军您放心,这玩艺儿很坚固的,不然也不会让我们飞警天天随身携
带了——在设计它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坠落、撞击等可能的外力破坏因素了。」

  尚连荆玫也随之跟进:「是啊,它不可能摔坏的,而且刚才我只是不小心嘛!」

  天开语注意到,她在说话的时候,表情又恢复了先前的骄傲,不禁暗哂:还
不接受教训?看来还得敲打敲打你呢!

  心里这样想著,天开语目光转向那具携带式验牌器,慢条斯理地说道:「是
吗?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过,就连最坚硬的钻晶,在适当的角度,不需要特别大的
外力也可以将其粉碎吗?你们能担保刚才这东西掉在地上的时候,完全没有摔坏
的可能性吗?」

  这番话说得众人又是一呆!

  「这……嘿嘿,天将军说得也是……那好,我们就测试一不好了……」飞警
队长虽说心中并不以为然,但慑於天开语的职阶,他仍勉强提议道。

  而「熠犀瑰」诸人脸上更是半信半疑,而尚连荆玫则完全是看笑话的神情了。

  飞警队长说完后,旁边一名飞警连忙递上自己随身携带的纪牌以供检验。

  就在众人表情笃定的时候,却看到飞警队长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这……」他皱著眉头看著眼前验牌器的显示晶面,眼神颇为困惑。

  「怎么?真的坏了?」尚连荆玫登时放松的心又提了起来,赶忙凑近那验牌
器。果然,她看到那验牌器晶面上显示的字元杂乱无章,分明是受到损坏才会出
现的异常状况!

  「天!」尚连荆玫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冷汗随即自后脊涔涔而出。

  「这……天将军,它……它果然坏了……」飞警队长一睑苦相地转向天开语
道。

  天开语耸耸肩,道:「是吧,给我说中了?对了,这好像是我们军方专用的
仪器吧,处理起来手续很麻烦呢!」

  「是是,这种验牌器每个警宪队只配有一具,管控很严的,如果损坏,我们
……我们整队的人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惩罚,尤其职下……」说到这里,飞警队
长的脸色早已经变得难看至极,显然他得到的惩罚相当严厉。

  天开语点点头,道:「这种设备损坏,首要处置的,当然就是它的持有管理
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事人将会受到拘禁、罚金,直至降级的处分!」

  此时不要说飞警队长,便是所有队员,也都纷纷变了脸色,一时间人人皆将
愤怒的目光直指肇事者尚连荆玫!

  尚连荆玫已没了半点「熠犀瑰」素有的「威风」,神情变得狼狈不堪。做为
一名专事监督警宪的社会工作者,她当然十分明白,如果这具便携验牌器在她手
中损坏的消息传了出去,不但整个「熠犀瑰」会面临解散的危机,她本人更会遭
到罚款的处理,甚至可能因损坏军方设备的罪名而坐丰!

  「天……天将军,我……我不是有意的……」不愧是「熠犀瑰」的灵魂,虽
然遭受了这样的打击,她却仍没有完全乱了分寸,清楚地知道眼前可以挽整个事
件- 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原先曾经以为可做为媒资资讯「买点」的天开语。

  天开语故作很困惑的样子,食指揉了揉太阳穴,道:「是啊,尚连小姐当然
不会是故意的——毕竟很少有人会去故意犯错误的。不过,即便如此,这世界上
好像仍有很多人因为无心的过失而进入监狱呢!」说到这里,他忽然身形一动,
一伸手,将离自己两步之距的「熠犀瑰」一名成员手中的「影磁魔眼」给捋了过
来,笑道:「唔,好像这里有现成的取证呢!」说著随后递给了飞警队长。

  飞警队长立刻将那「影磁魔眼」紧紧地抱在胸前,对天开语感激道:「谢谢
天将军!替我们保留了证据!」

  尚连荆玫早气得直翻白眼,险些没有吐血!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竟是如此的疏忽,在发生了这多事情后,也没
有让自己的工作伙伴关掉「影磁魔眼」,结果自己拱手将不利的证据留给了人家!

  那失去「影磁魔眼」的「熠犀瑰」成员更是呆若木鸡,整个人几乎僵掉了。

  飞警队长恨恨地看著尚连荆玫,咬牙切齿道:「哼哼!平时都是你们找我们
警宪部的麻烦,现在可好了!哼!这次就是拼著受到降级处罚,本队长也要让你
们好看!」

  尚连荆玫已经无话可说。她知道自己这次是栽定了。只不过让她心有不甘的
是,直到目前为止她都不明白,为什么本来整个事件中自己一点都没有错,最终
却弄得这般一无是处的下场呢?

  她现在已经是晕头昏脑,真正是失去了所有的判断力,脑中充斥的全是天开
语那似笑非笑的可恶表情……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大家先各自回去吧——喂,队长兄弟,千万注
意要保护你的证据哦,不然被人偷走了,你可就麻烦了!」天开语笑著提醒那倒
楣的飞警队长道。

  「是是,那是一定的!我们一回去就收到证鉴库去!」飞警队长忙不迭点头
道。天开语目光瞥到,尚连荆玫嘴唇煞白,已经满脸绝望,摇摇欲坠了。

  「好了。我现在要带这个孩子去就诊,就先行一步了。」说毕他怱收摄声线,
以地磁传音给飞警队长:「你们回去,暂时不要把这件事情报告上司,由我来通
知处理,知道吗?」

  那飞警队长也十分机灵,见天开语后半句话嘴唇不动,便明白他不想让人听
到。当下微点一点头,然后不再看「熠犀瑰」任何人一眼,命令队员道:「好了,
我们也回去吧!」

  天开语走到那一直一睑惊惶和迷惑的男孩面前,和声道:「好了,跟我走吧!」

  说毕身形陡然一长,在地面腾起一团狂风,直扑得众人无法睁开眼睛。待众
人睁开眼时,却发现他和那男孩已杳杳无踪了。

[ 本帖最后由 snjlj110 于 2014-3-2 22:1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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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风雨欲来

  「告诉我你的来历。」在「天客居」的暗室里,天开语斜躺在软榻上,一面
吃著心爱的「血痕冰晶果」,一面语气轻和地询问那个男孩——此时男孩正贪婪
地- 大口吞咽面前的食物。当然,他双臂的扭伤已经被天开语轻易治好了。

  「我是暗住民,是……呃!」打了一个嗝,男孩伸长了细细的脖子,辛苦地
吞咽下口中的食物,一面胡乱抹著溢出的眼泪,一面道:「是从『暗黑』十区来
的。」

  天开语点点头。他知道,这地下组织是分区域和组织的,就如同他遇到过的
「重生」一样。

  「你很坦白,为什么?你就这么相信我吗?」天开语问道。他当然可以采用
精神控制或者索性以「雪元冰魄」占据男孩脑域的方法去探查,昵不愿这样做,
因为这样会失去很多「生活」的乐趣,而且以他「幻梦大医者」对脑域的了解,
这么做还可能对当事人造成伤害——他并不想滥用这种手段,尤其是面对这样一
个可怜的孩子。

  「嗯,我们地下有不少暗住民都知道,地面上有一位天将军是同情我们的。」

  男孩怯怯地看了天开语一眼,但仍未停止对食物的「掠夺」——左手抓得满
满的,右手则不停往嘴里塞。

  「不要这样吃,慢点,对身体不好。」天开语怜悯地望著男孩,柔声提醒他
道。

  「嗯……」男孩用力点点头,放慢了吃速。

  「你们是听什么人说的?」天开语随口问道:心中盘算著如何安排这个男孩。

  「是听『牧师』说的。」男孩答道。

  「牧师『?」天开语一怔。

  「是啊,『牧师』的名字叫做凌远尘,他收养了很多孤儿呢!我们暗住民都
十分敬重他的。」男孩解释道。

  「他不是『边缘猎手』吗?」天开语不解道。

  「是啊,那是他另外一个称号,不过那是雇主对他的称呼,也是外人对他的
称呼:我们『暗黑』区的暗住民都习惯叫他『牧师』的。」男孩说道。

  天开语轻轻吁出一口气:心中暗想:想不到这个凌远尘居然还有这么些秘密,
果然看人不能看表面。

  「既然是『暗黑』十区的,那么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呢?」天开语问道。因为
听男孩说的话,他应当是与凌远尘一起,在东熠二十三号区域的「达里奇图城
『(地下世界)或者距离不远的附近区域,又怎么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熠京呢?
而且这男孩身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显示。

  「嘻嘻,因为我是来采访亲戚的。」男孩咧开大嘴笑了。

  「探访亲戚?」天开语看他一眼,扬了一下眉梢。

  「真的,不骗您!」男孩看出天开语的怀疑,连忙强调。

  「是吗?是哪里的亲戚,也在地下吗?」天开语兴趣缺缺地敷衍道。他已经
想好了,男孩吃饱后,立刻把他送回地下世界——反正今后也不打算再有什么关
系,所以他直到现在,连男孩的名字都没有问。

  「当然了,不住地下,难道住上面吗?」不出天开语所料,男孩立刻用力点
头。「不过他可是很厉害的!」男孩的脸上浮现出少年人常见的骄傲。

  「是吗?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人吗?」天开语略提起一点兴趣,以便谈话可以
继续下去。

  「本来是不可以随便说的,尤其是对地面上的人;不过既然是天将军,就没
关系了。」男孩说著望向天开语的眼神露出由衷的感激和崇敬。

  「嗯,他是谁?」天开语摆摆手,问道。

  「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裂石王』!」男孩大声自豪答道。

  辉夜瑛妮注视著眼前一对造型古拙、质地细润的手环,一言不发地听著旁席
之人说个不停。

  ——这对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手环,做工还算细腻,不过相对新元世纪的精
巧,却是差了太多……

  ——可是,虽然做工一般,它们整体透出的神秘韵味,却是新元的工艺技术
所无法实现的……

  ——手环上修饰的走兽飞禽,明显与古文记载的神物吻合,或许是那时的图
腾吧!

  ——这东西手感十分的细腻莹润,但却不是寻常的工艺磨制,仿佛是经过无
数次温柔、悉心、充满情意的抚摸……人类的手——人类女子的手抚摸后形成的
细润。

  ——它们是那么的体贴,握在手里,似乎立刻变成了手的一部分,让人从心
底生出乎和、安静……

  辉夜瑛妮细细把玩摩挲著手中如膏脂一般油润莹白的手环,细腻的心情体验
著它们传递出的每一点每一滴资讯,直到旁席的声音停止,客室内出现一片安静。

  「说完了?」她轻轻拾起动人的眼帘,那对明眸登时令整个客室都明亮起来。

  「是,请辉夜大家给我们一个机会……」旁席的男人谄笑著点头哈腰道。

  「是啊是啊,就麻烦辉夜大家了。」他身边一男一女也附和谄笑著。

  「可是……」辉夜瑛妮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以你们的水准,的确不适合在
熠京发展呀,这点你们应该知道的。」说著她随手启动客室的影像系统。立刻,
一幕全息影像出现在主客之间的空间里,显示的正是天开语曾经在「天堂岛」看
到的,有文清莹参与的那场演出。

  「你们看,演出的整体布局比较虚弱也就罢了,那背景配乐与编舞也显得颇
为生硬——除了她……」说到这里,辉夜瑛妮将画面定格、放大,将整个舞队中
的一人单独留下,其余人则自画面中隐去,这人正是文清莹。「除了她的表演有
些意思以外,其余的都不值得一看。」她毫不客气地批评道。

  「是是,他们的确很糟糕,入不了辉夜大家的法眼,可是……咳……辉夜大
家您是这方面的泰斗,要求之精当然与常人不同,但就演出而言,还是有人看的
……」男人脸色尴尬地辩解道。

  「可是在『天堂岛』,这种水准的演出就不应该了。」辉夜瑛妮摇头道:
「你们也知道,每天来『天堂岛』的外地人数,要远比本地人多,因此,『天堂
岛』的声誉也就格外显得重要,而能够留在『天堂岛』演出的红利也相对丰厚许
多。但是如果『天堂岛』的声誉被破坏了,那就是花再多的红熠元,也无法弥补
的!」顿了顿,辉夜瑛妮脸色一凝,道:「尤其是本人正担任著『天堂岛』在这
方面的首席『籁师』。」她说话的声音娓娓动听,但内容却是拒人於千里之外。

  「难道一点机会都没有?」男人失望至极道。

  「很抱歉,让你们花费了这么多的心思。」辉夜瑛妮说著,将掌中的一对手
环放入身旁小几的盒中,略作示意,身边随侍的少女立刻知机地取起那只小盒,
走到男人面前,轻轻放下。

  「请收回吧,这么重的礼,辉夜无法接受的。」辉夜瑛妮歉声说道。

  男人与两个同伴面面相颅,一时之间脸色胀得通红:「辉夜大家,您这是什
么意思?您认为我们是因为这件事,才送礼贿赂您吗?不是的,我们只是因为敬
重您,所以才专门拜谒您的呀!」他激动地一把抓起小盒,站起身来,用力塞入
女侍的手中,慷慨陈词:「辉夜大家请千万不要拒绝我们的诚意,您一直以来就
是我们艺界的光荣,如果没有您,我们实在想像不出艺界在所有领域中的地位会
是什么。」

  辉夜瑛妮听了,涟眸中掠过一抹极细的得意,表面却皱起了眉头:「你们说
的太过了,这令辉夜心内难安。其实这个赞美敬奉给那位前辈才应当啊!」

  男人不自然地笑了笑,声音也低了下来:「当然,当然……不过她老人家早
已经仙踪缈缈,传说早已不在人世……现今当世也只有辉夜大家您,才可以担当
起她的传人呀!」

  辉夜瑛妮摇摇头:「那只是官方暂时的结论,在民间,更多的人们还是相信
她老人家迟早还是会回来,只不过目前隐匿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体悟乐舞乐
的神妙呢……」

  男人与同伴交换一下眼色,道:「辉夜大家您太谦逊了,那位前辈都已经失
去音讯一百多年了,想必官方的结论还是有道理的。」

  辉夜瑛妮冷笑一声,娇躯微微前倾,酥胸挺硕双丸随之跌宕有致。只听她寒
声道:「是吗?可是连沉睡了百年之久的『空王』大老,都可以重新苏醒,这个
世界还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呢?一百多年……哼,难道有人亲眼看到她离开人
世吗——就如此草率断定『神律女』前辈不测,真是荒谬!」

  男人慌忙欠身,不敢望向辉夜瑛妮,颤声道:「辉夜大家息怒,小人不是那
个意思,小人绝不敢有丝毫冒犯『神律女』前辈的心思!」

  再次冷笑一声,辉夜瑛妮道:「你们记住,不论在什么时候,我们新元艺者
都绝不可以忘记『神律女』前辈的恩泽!如果没有她,旧元的古舞律韵传承将出
现断裂,而我们新元人类更会生活在被技术渗透的文化荒漠中!现在的我们,将
只不过是技术生存下的行尸走肉!」

  听辉夜瑛妮罕有地声色俱厉,那男人及其同伴早软在了地上,浑身簌簌发抖,
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你们居然妄想让本大家担当那位前辈的传人,唉……」辉夜瑛妮说到这里,
眼中流露出无尽落寞,摇了摇头,轻叹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可以堪当
『神律女』的传人——不但现在,就是将来也不会有的……她是那么的独一无二
……」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渐渐消失,而辉夜瑛妮灿若星辰的眸中却射出一
片神往。

  良久,客室内一片寂静,辉夜瑛妮没有再说不去。

  男人与他的同伴心中惴惴,有心开口请辞,但又怕如此安静的场面,一旦被
自己破坏,说不定会再次招致眼前这东熠艺界天后的斥责,一时之间心慌意乱,
不知如何自处。

  奸在辉夜瑛妮的女侍解救了他们,见主人明显陷入遐思,女侍遂上前轻摆纤
荑,示意几个人悄悄起身离开。

  男人如释重负,忙不迭小心翼翼地起身,然后相互抵脚顶踵,蹑手蹑脚地离
去了——不过临走时,他们仍没有忘记将那对古董手环塞进女侍手中,女侍也担
心惊扰了辉夜瑛妮,便只好勉强暂时收下,然后将男人送走。

  等女侍回来准备继续侍立辉夜瑛妮身边时,她却意外发现,自己的主人已经
离开了座位……

  ——真是神出鬼没啊!

  女侍心中轻轻嘀咕了一句,然后也离开了客室。

  「哦?你说什么人?『裂石王』?」天开语不禁微吃一惊——要知道,那个
家伙自从冒犯了他这个天将军后,就一直被关在「五木山」,自己虽然答应了申
司米琉救他,但到现在也没有同「五木山」方面联系。

  「嗯!」男孩用力点头,大声应道。

  「那么……你找到他了吗?」天开语想了想,问道。

  「没有,听人说,他去执行一个重要任务了。」男孩神气地说道。看来那个
裂石王在他心目中的份量极重,是他崇拜的一个偶像。

  天开语张了张口,没有说出话来,掩饰性地丢了一颗「血痕冰晶果」入嘴里。

  眼前的男孩,令他想到了「平虏」那些可爱的学员,当时他们在谈论时的语
气『望著他时的眼神,也如眼前这男孩彷似。

  「那……他去执行什么任务,你知道吗?」见男孩不说话,天开语忍不住问
道。

  「哪会知道哇!他们说,我只是个小孩子,这种事情知道了也没用的。」男
孩灌了一口水道。

  「哦。」天开语应了一声:心想也是,自己这个问题问未免太没有水准了。

  「不过,我还是偷偷听说了一些。」男孩眼睛里露出夸张的神秘,吃饱了的
脸上居然焕发出了一层有神的光泽。

  「哦?是吗?」天开语心中一动,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将身子靠在了枕上。

  「是的,我听说,他的任务是去救人,救一个很重要的人呐!」男孩的声音
陡然压低,眼睛却睁得更大了,这令他说出的话平添了几分神秘和重要气息。

  「是吗?」天开语连忙配合男孩的表现,身子也倾向他,也压低了声音,深
邃双眸泛著勾魂的深蓝盯著男孩。

  「是的……」毕竟是「幻梦大医者」,尽管并非天开语的本意,但催眠的效
果还是在二人目光相接的刹那不期然产生了——男孩的眼中笼上了一层迷茫,声
音也分散了。

  「不过我倒是听说那个人已经被飞警抓起来了,他又怎么执行任务呢?」天
开语忙将目光转移,同时轻轻咳了一声,及时不露痕迹地唤醒了男孩。

  「不知道……」男孩挠了挠头,浑不知刚才曾有片刻失去过自我意识。

  「好了,你也吃得差不多了,可以回去了。」见男孩吃的速度明显放慢,天
开语便提醒他道。

  「嗯。」男孩点点头。迟疑了一下,他又抬头看著天开语,道:「可是……
我暂时还不想回去,我想……」说到这里,他欲言又止,望著天开语的目光也闪
烁不定。

  天开语淡淡看他一眼,道:「你还想什么?难道真的不怕我现在反悔,把你
抓起来吗?」他看了看时间,决定立刻让男孩回到地下世界去。

  「我……我东西没有拿到,不可以回去的……」男孩低头嗫嚅。

  天开语不禁皱眉:「东西没拿到?什么东西?是你要偷的吗?」他想起先前
人们追逐男孩的情景。

  「嗯……」男孩点点头,有些心虚地看了天开语一眼,就赶紧低下头。

  「算了吧,就那点能耐,也想偷东西?」天开语哂笑道:「真正偷东西的人,
首先便是注意自己的外表不要太引人注目,而你——」说著他故意摆出搞怪的表
情,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男孩一圈,然后「啧啧」两声,好像不忍心继续说不去似
的。

  「我……我知道自己的样子很惹眼,可是……可是我已经答应小雀儿了……」

  男孩一双瘦骨嶙峋的手交错扭动著,眼睛里透出郁闷神情。

  「是你的小女友吗?」天开语嘴角微微上翘道。

  「嗯。」男孩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忸怩的红晕,却没有看到天开语古怪的
表情。

  「好了,你还是回去吧——记住,没有本事,就不要去想讨好女孩子,省得
自己丢人。」天开语收拢笑容,教训男孩道。

  「嗯。」男孩又是点点头。「我记住您的话了——牧师也是这么说的。」他
一脸颓丧道。

  「怎么,凌远尘那家伙也会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吗?嘿嘿,上回一别,不知
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呢!」天开语哂道。

  男孩却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兴致,耷拉著大大的脑袋,嘴里咕哝道:「唉,看
来我这个样子,想要当『盗王』是不可能了……」

  天开语眉尾一扬:「当『盗王』?你小子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

  男孩不知怎么,忽然又兴奋起来:「对了天将军,您恐怕还不知道吧,其实
做盗贼也很有前途的!」

  天开语一怔,随即点头:「不错,就像是杀人犯杀了一万个人就可以当上将
军一样。」

  男孩顿时双眼放光:「哎呀!真是想不到,我长这么大,就只有天将军您的
看法跟我一样——哦不不,是我的看法跟天将军您一样啦!」

  天开语瞪他一眼,啐道:「你胡说什么!好的不学,学偷盗?」

  男孩撇撇嘴,道:「哪里了,偷盗有什么不好?最起码不用自己饿肚子吧!」

  停了下,似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他又道:「我们暗住民没有你们地上人类
的生活资源,尽管可以向地热索取能源、向黑暗的果实寻找养分,但总有许多人
因为食物药品不够而死去……我们甚至还收留你们地上人类遗弃的孩子……如果
偷盗可以保证我们生存下去,又有什么不对的呢?」

  天开语目光炯炯地注视著男孩,沉声道:「你知道的很多,这些都是牧师告
诉你的吗?」

  「不是,我们每一个暗住民,从黑暗中诞生的那天起,就时时刻刻体会著这
一切,哪里需要人教呢?」这回轮到男孩哂笑了。

  天开语无语。

  男孩说的情况他当然很清楚。

  但是他自认没有能力——当然也没有兴趣去改变这一切。

  所以他决定终止这次谈话。

  「好了,你走吧,我相信你应该认得回去的路。」他的语气冷淡起来。

  「哦。」男孩不无伤感地看了天开语一眼,离开座椅,对著天开语深深鞠了
一躬,然后猛地一转身,头也不回的冲出了房门。

  「好了,你可以出来了。」望著重新自动关上的门,天开语出了好一会儿神,
才意兴阑珊地说道。

  房间柜子隐蔽的门打开了,一个窈窕柔软的身影闪了出来。

  辉夜瑛妮在为晚上的聚会准备著。

  如何得体地在当晚的聚会现身,令她不大不小地伤了一下脑筋。

  「波拉那亚」……「波拉那亚」……

  「生命之光……」

  辉夜瑛妮喃喃轻念著,美丽的水眸笼上一层迷幻的异彩。

  这将是她第三次接触「波拉那亚」了。

  可是她却有种初恋的冲动——每次接触「波拉那亚」的时候她都有这种美妙
的感觉。

  这个神秘而又神奇的组织,它那奇特而深邃的思想,每每令她思想的时候感
动不已。那根本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哲学——如果哲学这个名词配得上它的精神
的话。

  「波拉那亚」,它是生命之光,它是至善的。

  辉夜瑛妮望著眼前全息镜像中赤裸的自己,那正面、侧面、背面、顶面各个
角度赤裸的自己,心灵因「波拉那亚」而纯洁无比,甚至她的胴体也焕发出莹莹
的动人光泽……

  ——这次会是什么人来呢?

  美丽的女人猜测着。

  辉夜瑛妮记得很清楚,第一次她受到邀请,参加「波拉那亚」的聚会时,是
多么的震撼!直到现在,她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出那个男人……

  啊,那是多么完美的一个男人呀!

  他的面容就像是天上的太阳一样充满光辉,他的身躯就像是雪峰一样的昂挺,
他的眼眸就像是大海一样神秘,他的声音就像是神的唱吟……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自己完全被他惊呆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竟
然会有那么完美的男子;她甚至觉得,在那个伟男子的面前,一向孤芳自赏的自
己,竟然会生出自惭形秽的感觉!

  当然,那只是第一次参加「波拉那亚」聚会的震撼感觉。

  如果说第一次是震撼的话,那么她第二次参加时,「波拉那亚」带给她的却
是惊艳了!

  如果说第一次她是由於异性的缘故心中生出情欲错觉的话,那么第二次,她
就只能是叹服了!

  她叹服於同样是女性的那个女人带给自己的惊艳。

  如果说第一次的那个男子是太阳,那么第二次的那个女人便是夜空的皎月,
她根本不能相信——直到目前她都有这种感觉——这个世界上居然有如此纯净的
女人……

  那个女人给她的感觉,分明就是一泓透明得没有半点杂质的水,她的脸、?
发、她的眸、她的手……似乎她的整个人本来就是水聚成的精灵。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世界上竟会有这样的组织——它能够聚集起这样出众
神妙的人物。

  她第一次生出了自卑,因为她不是这个组织中的一员,虽然他说评论她已经
是这世界上最出色的人物之一。

  「唉!风君啊,您哪里会知道,这世界上还有比辉夜更加美妙的人儿呢?难
道您没有见过他们吗?可是为什么他们就没有请过您呢?」辉夜瑛妮喃喃低吟著,
眸帘微垂,赤裸的腴媚胴体漾起一股轻风,整个人便如同一缕轻烟般消失在影像
里面。

  「像他这样的孩子,地下一定很多。」天开语一把搂住坐在床沿的妇人——
申司米琉,习惯性地摸到了她高耸胀腴的乳房上。

  「……嗯,有很多……」申司米琉显然对天开语一见面就轻薄浮浪的举动有
些不适应,动作生硬地让了让。

  「来吧,躺到我的怀里,这会让你感到舒服的。」天开语大刺刺地将申司米
琉整个抱上榻来,干脆俐落地将她揉进了怀里。

  「米琉……总是会想到由恭……」申司米琉心情矛盾地躺在天开语的胸前,
虽然感觉的确十分享受,但女儿的影子横亘在心中,终究令她有些不自在。

  「那个孩子说的是真的吗?」天开语不再理会申司米琉的内心挣扎,回到了
自己开始的话题。

  「……您不是答应,帮助我们把裂石王和碎石雄救出『五木山』的吗?」申
司米琉沉默片刻,答非所问道。

  「唔,不错,我是答应过你们。」天开语承认道。

  「那……什么时候?」申司米琉轻声道。

  「应该很快吧,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天开语不悦道。以他惯有的霸道,申
司米琉这样避重就轻的回应,已经让他不爽了。

  「……孩子的话,您不必当真的。」犹豫一下,申司米琉小心翼翼地答道。
她已经感觉出男人的情绪。

  「是吗?哼哼,其实我大可不必徵询你的,因为我有足够的办法让你说出真
相。」天开语冷笑道,同时大手惩罚性地用力挤捏了一把妇人的玉乳,登时五指
深深陷入了柔软饱胀的乳团中。

  「啊——您……轻点……痛……」申司米琉眼泪立刻流了出来,痛苦地闭上
了双眸。

  「怎么,还不肯说吗?」天开语说著,倏地松开了申司米琉的胸脯。

  申司米琉顿时惊慌起来,连忙一把抓住男人的大手,重新按回自己敏感的乳
峰上,道:「不不……求您了,米琉……米琉真的不能说……」在她的内心里,
实在对眼前的男人生出了无法说清的复杂情感——既想与他撇清关系,又盼望他
的蹂躏。

  望著申司米琉充满矛盾的眼神,天开语怱脑中灵光一现,登时吃了一惊!

  「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想到用这种办法进入『五木山』救人!」
他断喝一声,随即匪夷所思地连连摇头:「你们真好本事,居然设计了这么一个
连环圈套等著我去钻——难道是觉得我这个将军太过年轻,好骗是吗?」联想起
之前的种种,他已经猜出,那个碎石雄和裂石王极可能与卖指花女孩小花灵事先
串通好了,有意招惹他这个熠京最年轻的高级将军,然后顺理成章地进入「五木
山」救人——如果真是这样,自己似乎不应该「释放」小花灵的。

  「您……您怎么想到的?」申司米琉显然被天开语斩钉截铁的推断吓住了,
一时间双眸圆瞪,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惊疑。

  天开语轻叹一声,良久不发一言。

  申司米琉见他不说话,心中愈发恐惧,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实在是深不可测,
简直比那些成精的老家伙还要捉摸不定,一时之间倒也不敢再出声,生怕自己一
个应对不当,又露出破绽,给他找出秘密来。

  「你难道忘记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吗?」天开语终於低声开口说话。「我答应
帮助你们解决经费问题,而做为交换条件,你们必须提供我所需要的资料。」天
开语继续提醒申司米琉道。

  「嗯……」她无言地微微点头,惊疑片刻,申司米琉抬起头来,望着天开语,
涩声道:「不错,您对我们的帮助的确很大,可是……可是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已经不是米琉可以决定的许可权了……」她说着,仿佛为了讨好天开语,居然主
动往他怀里挤了挤,还挑逗性地按着他覆著自己乳房的大手,缓缓地揉弄起来。

  天开语笑笑,似漫不经心道:「以碎石雄和裂石王的能耐,只怕不太可能从
『五木山』顺利脱身吧!」

  申司米琉轻声道:「我们暗住民长期生活在地下,对大地的了解,远非地面
之人可以比拟,再加之碎石雄和裂石王二人的神力,假以时日,应该不会有太大
的问题……」她这么说,已经不啻在向天开语证实,他的猜测是对的。

  天开语点点头,道:「好了,你不用再说了,接下来的情况,我自会去调查
——哦,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

  「现在就走吗?」申司米琉声音中流露出明显的失望——这个风流的男人啊,
为什么总是像今天这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呢?

  「嗯,今晚我有一个约会。」天开语看看时间,估计现在动身,自己刚好赶
到聚会地点,便从床上坐起身来。

  「哦……那……下次什么时候来?」申司米琉迟疑了下,忍不住抱紧了天开
语,低声问道。对她来说,这个占有了自己身体的男人,正逐步走进她心灵深处,
并且将那个原来占据了生命全部的男人一点点驱逐。

  天开语笑笑,捏捏妇人硬突突的乳尖,看着她呻吟出声,温柔脉脉道:「当
然会来,而且我希望越快越好。」说毕他主动托起申司米琉下颔,在她殷红柔唇
印上一个吻,随后就在妇人沉醉於这个吻的时候,整个人化作幻影,透过怀里丰
腴成熟的胴体,消失在小室之中……

  雷刚宪督今晚十分紧张,原因便是刚刚接受了一项紧急任务:监视二十一街
区的第八十一号豪宅。

  虽说他并不是头一回监视这种聚会,而且监视聚会这种警宪执法行为也早已
经被民众认可,但是今晚的这项任务,他却明显觉得份量不寻常——这纯粹是一
种直觉,多年从事警宪工作的直觉。

  尽管从表面上来看,那些进出第八十一号豪宅的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他
就是觉得心里不安,总觉得会出点什么事情。

  「弟兄们,今晚可打好精神了,仔细看好每一个人,做好记录,不要有丝毫
的遗漏!」他沉声命令道。

  「是!」耳中传来手下喉部振动发声器传来的齐声应喏。

  雷刚点点头,再一次从众警宪中腾起冲扬,飞到相当的高度,从空中俯瞰整
个监视队伍的布阵情况。

  之所以让雷刚觉得今晚的行动不寻常,除去直觉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当晚拨给他的飞警数量也相当之多——六队飞警,加上他的二十名手下,
总人数接近了百名!

  如此规模的警宪力量,居然仅仅是为了监视一个聚会,这似乎就有些说不过
去了——一般情况下,只有在镇压变乱的时候,才会运用这种警宪力量的啊!

  所以,雷刚清楚地知道,今天晚上自己的责任之大,并非自己可以想像的:
虽说上面没有特别吩咐,但做为一名资深宪督,这其中起码的关窍他是了解的。
因此基於这些,他格外细致谨慎地安排了今晚的布阵,以层层包围的网式军阵将
整个八十一号豪宅给盯得滴水不漏。与此同时,他还主动与邻近地区及空域的值
勤警宪弟兄打了招呼,做好了随时呼应的准备——在上面不欲张扬的情况下,这
种私下感情的相助,效率往往要比调配中心的要高出许多。

  望着整个八十一号基本上已被无缝交叉监视,雷刚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他之所以能够以偏门武道心法,经过艰苦竞争坐上今天这个宪督的位置,没
有半点的投机取巧,完全是自己兢兢业业小心翼翼努力的结果,也因此,他更能
够洞察哪些任务只是普通级别,哪些任务虽然上司没有明言,但实际是属於重要
级别的。

  不过尽管心中十分谨慎,但暗喜仍不免从雷刚的心底露出丝丝缕缕——不是
吗?如此重要的任务,如果不是绝对信任,上头又怎么会交给他呢?要知道,至
少从资历和能力来看,比他强的不乏其人,条件相当的更是不在少数,这只能说
明一点,上司看中的是自己的保密……

  心中杂七杂八地想着心思,雷刚的如炬双眼可是紧紧盯著那个神秘的八十一
号不敢有须臾的松懈。

  他又想起了天开语,那个异常年轻,但却强悍得匪夷所思的将军。

  同所有的人一样,他同样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天将军能够以其如此年纪,却拥
有那样不可思议的能力和智慧——还有他的气度,根本不可能是普通人家环境可
以培养出来的!难怪他会被四大院尊看中,并且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从目前来看,天将军不但身负绝学,更让人艳羡的是他居然还是东熠最富饶
的城市月亮城的主人,是与「空王」大老离字凄齐名的「幻圣」,这一切实在是
让人惊讶得不敢相信是真实的……

  雷刚一想起天开语,心情便情不自禁地激荡了起来。这种激荡,固然有著对
天将军实力的崇拜,更主要的是,天将军给予了他未来更加美好的希望——「咦?」

  雷刚突双眸一瞪,目光灼灼地盯在那八十一号豪宅,他看到,自己心中正念
着的人,竟然出现在了门前!

  ——天将军也参加了这次聚会!

  雷刚登时倒抽了一口冷气,不明白为什么天开语会来到这里——这个聚会分
明有问题嘛,他为什么要来呢?

  不过惊讶仅仅在雷刚的脑中停留了片刻,便转为了恍然——对了,天将军一
定是专门针对这个聚会来的,看来上面对这次聚会果然重视,居然安排了天将军
亲自潜入其中……唔,这么一来,即便有什么意外,有天将军在,也会好办很多
的……

  这样想著,雷刚大大松了一口气,一直悬在半空的心也放了下来。

  不过轻松没有多久,他便又纳闷了,因为他又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人,一个女
人,一个他自认为这时候不应该出现的女人——辉夜瑛妮夫人。

  ——她来这里做什么?

  ——真是奇怪,一位社会知名人士,而且是向来声誉卓隆的女性,怎么会参
加这种被重点监视的聚会呢?

  雷刚感觉心中充满了迷雾,一股不祥的预感隐隐从心中升起。他意识到,可
即将在自己眼皮下进行的聚会,其问题的严重性远远超过了自己预想的……

  雷刚的心情重新凝重起来。

  这个时候,夜色已经恍然降临,天边的天空由远及近地滚来一阵沉闷的雷声
一股带着微微湿气的凉风随即拂面而来。

  但这平日里让人舒爽的清新夜风,此际掠过雷刚的脖颈时,却令他不由自主
地打了个寒颤……

  ——今晚,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呢?

  雷刚缩了缩颈子,一面猜想著,一面心中隐隐发沭。

[ 本帖最后由 snjlj110 于 2014-3-2 22:1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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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假面虚情

  又是一道长长的走廊。

  这样的走廊,好像自己自从来到熠京以后,就走过很多次了。

  难道熠京人做什么事情都喜欢搞得神神秘秘吗?

  天开语的嘴角浮现一抹不屑的笑纹。

  其实他也能够理解这样的安排,因为这种安排方式,既可以很巧妙地掩饰客
人的身份,又可以让人彼此之间保持一定的神秘感。当然,最重要的,就是能够
让人真正敞开心扉,放松自我。

  在相互完全隔离的妆容更衣室内,天开语换上了一身新的服装,透过妆容术
的仪器更改了自己的面容,又戴好了事先准备好的假面——这种可控降解材料制
成的假面仅用一次,聚会完毕后,会根据佩戴者的需要,选择继续保留或者是销
毁,如果是后者的话,只需在假面侧方一个隐藏触点用力顶一下,那么假面内的
温控系统便会立即启动,降解成分也会迅速产生作用,在数个瞬息之间,消融挥
发在空气当中,以避免佩戴著的皮肤细胞有所残留,以至暴露佩戴者的真实身份。

  天开语轻叹一声,对著面前自己的全息影像轻轻摩挲著面具,心中暗忖:早
知道这个聚会不能够公开身份,自己又何必来呢?来的目的就是作秀,可是一切
都搞得这样神秘,他又如何能够表现自己呢?既然这样,还不如去参加那个当靡
非熙大将的宴会,效果可能更加实惠些……

  不过想归想,人都已经来了,就继续下去吧!更何况在这间妆容室里,他还
看到了一份「致歉声明」,内容大致针对他的不满进行了解释,只是其中有一条
是令他感到好奇并且留下来的原因之一:您被邀请,并非是因为您的身份,而是
因为您做为「人」的独特个体……

  这是什么意思?

  「做为『人』的独特个体」,是说自己很特别吗?可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生存在这个大地上的每个人都可以称得上「独特唯一」的个体呀!泛而言之,甚
至每一个生命,都是独特唯一的。

  难道是指自己的强大吗?

  但「致歉声明」又说了,并不是每个强权霸势都会被邀请,为此声明中还特
别举例:四大院尊就从未被邀请过……

  当然诸如此类的奇怪条文还有,但都比不过这条的古怪,所以天开语最后还
是留了下来。

  他倒想看看,究竟被邀请的,都是些熠京的什么人,这些人又是怎样的「独
特个体」——对於这点,他还是有信心的,因为他的生命与大地母亲息息相关,
他可以借助大地母亲的力量,去侦测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的唯一人体磁场资讯。

  心中这样想著,天开语闭上眼睛,舒服地躺在为客人提供临时小憩的矮榻上,
然后思想缓缓沉人大地,开始了他与地母的心灵交融。

  「师上,人快到齐了。」

  「唔。」

  「师上,这次的集会,真的比前两次还要重要吗?」

  「唔。」

  「是您找到那个人了吗?」

  「也许。」

  「上两次您不是就已经找到了吗?」

  「那只是上两次。」

  「哦。」

  「师上,您觉得他们会加入我们吗?」

  「会的,所有人最终都会的。」

  「是啊,每个人最终都会定这条路,所以他们一定会加入我们的。」

  「可是他们知道了以后,或许会害怕的……」

  「恐惧是生命的本能,生命时时处处都会遭遇恐惧,那很正常。」

  「是,谢谢师上敦诲。」

  「唔。」

  「师上,听说前两次的贤师曾经吸收了几个素质相当不错的人呢!」

  「唔,那几个人的确不错。」

  「那么师上,这次我们吸收的人,会比上两次的多和好吗?」

  「会的。」

  「呀,那太好了!头一次跟师上出来,就可以有很好的收获,真是让人开心
呢」

  「呵呵。」

  「师上,这东熠和我们西星的风貌真的不一样,好有趣的。」

  「是吗?」

  「是啊,您看这里的人,举止中透出的随意,很让人着迷呢。不像我们那里,
大家的一举一动都像是精心设计过的,虽然很有秩序,但却让人心情有些拘谨。」

  「唔。」

  「师上,这次过后,您看这里我们还会来吗?」

  「呵呵,小家伙,你的话总是那么多——正所谓今日因明日果,你明白吗?」

  「嗯,明白,这道理我懂。」

  「那就好。」

  「师上,今晚结束后,我们是否要再逛逛熠京呢?」

  「你想逛就逛好了。」

  「呀,谢谢师上呢!」

  「你这个调皮鬼。」

  「嘻嘻。」

  「对了师上,这次我们要弄些什么跟上两次不一样的东西呢?」

  「这个,暂时保密,不告诉你。」

  「您……」

  「呵呵。」

  天开语第一个捕捉到的,便是辉夜瑛妮的人体磁波——毕竟白天才同她发生
过「争执」,加之她本身也是个特别令人著迷的女人,所以他对她的磁波特徵记
得格外清晰。

  ——想不到她居然也受到邀请了,难道她也要捐款吗?

  心中掠过这个念头,天开语同时做出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利用今晚的时间,
修补好二人在白天造成的裂隙。

  继续感应著每一个房间的人,天开语不由惊讶和奇怪了:怎么回事,来到这
里的人,竟是那么的高度不统一?有些甚至还颇为诡异!

  他意外发现,今晚参加聚会的人,居然各人间武道修为存在严重的参差不齐!

  换言之,也就是前来这里的客人身份也是高低贵贱各有不同的!

  这一发现著实令天开语顿生疑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邀请函件不是说好了
这仅仅是场捐款的聚会吗?既然是捐款,那么只有两种选择——一是不分地位高
低身份贵贱,公开向大众募捐;一种便是聚会形式,但能够参加这种聚会的,也
自然都是社会上流人士了。

  似今晚这样奇怪的聚会,天开语倒的确是闻所未闻。

  首先,这个聚会很神秘,居然要求每个人掩饰自己的身份;其次,受到邀请
的客人,身份竟会有巨大的差别!

  ——这是什么原因呢?

  ——这个聚会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

  天开语拧起了眉头,陷入了思考。

  他开始对这场聚会举办者的动机产生了怀疑。

  当然,他绝不会担心自己会在聚会中陷入危险,因为他对自己的实力充满了
信心。

  但是,他却不能不考虑,如果这个聚会有问题的话,自己会不会被牵连进去?

  甚至受到幕后举办者的利用!

  收回了弥漫在地磁中的心念,天开语睁开眼睛。

  悠扬低沉的女声在妆容室内响起:「请各位离开自己的房间,到大厅聚集,
聚会就要开始了。」

  一抹冷笑自天开语嘴角泛起:哼,有什么花样,就尽管使出来吧,天某可是
不怕的!随即整个人飘然而起,化作一缕幻影,直接穿透房门逸到走廊。

  不知是否错觉,就在穿越房门的瞬间,天开语耳边忽然听到一声低低的惊呼:
「呀……」

  他登时浑身一震,隐藏在体内的所有触感立刻喷薄而出,以思维的极速蔓延
圣四面八方!

  结果……

  没有,什么也没有。

  除了参加聚会客人行动的声音,那个特别的惊呼频率没有再出现。

  ——难道真的是错觉吗?

  不,天开语绝不会认为这是错觉。因为他深知,以自己目前的绝世修为,识
神坚固有若大地一般,是绝对不可能产生精神方面任何幻觉或错误的!

  ——收敛得真好,居然连老子都瞒过去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眸中进出两道灼灼激芒,天开语知道,今晚的聚会上,将
会出现一个超级高手。

  大厅里陆续进入著参加这次聚会的客人。

  天开语已经事先从办公室的资料里了解到,这幢八十一号豪宅,原本是一位
战争中获罪的将军所有。后来因为那个罪囚将军死在牢里,而他的后人也因为无
力维持豪宅运作——主要是无法面对旁人的冷言蜚语,只好低价贱卖了这幢豪宅
给一位商人。但此时这八十一号已经成为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晦气之宅。当然那
商人也对这幢豪宅十分的忌讳,因此虽然购买到手,但自己真正的起居之所却不
在这里,仅仅将它委托外租,收取少量租金以维持建筑的成本运作而已。说实话,
当时天开语查到这幢豪宅的资料后,着实生出了些许的兴趣——将它购入自己囊
中的兴趣。

  大厅里的客人越来越多,每一个都毫无例外地以假面示人,掩盖了其人的真
实面目。

  不过,其实明眼人不用看真正的脸容或者知晓身怀的武道修为水准,仅仅从
各人行路的步伐气势,也可以判断出个大概了——那些走路时东张西望、举步小
心者,必是少见大场面的社会低层;那气度骄矜、步履有力者,便是有一定地位
的人。

  天开语默默地隐到一旁,以旁观者的姿态审视著场内一切。

  他的身边,便是佩戴著一张蔫翅斜翔五色面具的辉夜瑛妮夫人——自然,她
是不会知道自己身边高大的男人其实就是心中丝缕牵挂的奇怪男子天开语,尤其
是天开语连自身磁场气机都完美地隐藏了以后。

  「真是奇怪,好像来的人……嗯,有些不一样……」也许是看出了参加聚会
客人间明显的区别,辉夜瑛妮夫人低低自语了一声。经过面具的频波过滤调整,
她原本美妙的声音听来有种别样的沙哑风情。

  「是啊,好像这次聚会的参加资格,并不是以身份来确定的。」天开语透过
面具传出的声音,则显得苍老了许多。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或者是有了面具和妆容术的双重掩护,辉
夜瑛妮夫人的心理警戒消失了,说话时的心情和说出的内容都没有了防卫。

  「哦?夫人您参加过很多次这样的聚会吗?」天开语微微喊怔:心中颇为惊
讶——想不到这样诡异的聚会,这辉夜瑛妮夫人竟然参加了不止一次!

  辉夜瑛妮夫人的身子明显震动了一下,随后望向身边男人的目光中充满了惊
疑,分明被男人的称呼吓了一跳。

  「哦对不起……小姐——或许敝人应当这样称呼您?」醒觉自己冒昧的称呼
让对方产生怀疑,天开语连忙机伶地改口,同时留意了自己的称谓。

  「……没什么……先生是第一次吗?」听到对方改口,辉夜瑛妮夫人松了口
气,恢复了初时的轻松,顺口反问道。

  「呃,是的,很不好意思……」天开语装出尴尬的模样,还表演到位地挠了
挠头,以示自己的地位与身边女人有一定差距。

  「不用不好意思。一般来说,如果在这个聚会上表现没有问题的话,下一回
继续受到邀请的可能性会很大的。」辉夜瑛妮夫人友好地安慰身边男子。不知为
什么,她对身边这个看似地位低下,但举止又相当有分寸的高大男子没来由地生
出了好感——难道是因为他沉稳和厚实的嗓音?又抑或是他对她的称呼——小姐?

  「是吗?那小姐一定是表现得一向很好,所以才能参加好多次……您真让人
羡慕……」天开语扮出地位低下者应有的神态,目光中适时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恭
敬和艳羡。

  「没什么,其实你也可以做到的。」由於有面具的掩饰,辉夜瑛妮夫人完全
撤去了心防,以自己最没有功利的心态面对著眼前的男人——也因此,她感觉眼
前的男子似乎越看越顺眼,因为至少他没有寻常男人那种一看到女人就无法抑制
的猥亵表现欲,以及故作孤傲以示尊贵的清高,从目前短短的接触来看,他很朴
实而且有礼……当然还有满足女人虚荣心的少许谦恭。在面具的掩饰下,在没有
了赫赫声名光环的笼罩下,她就如同平凡的女子一样,很正常地渴望男人的尊重
与爱护。

  「那……您愿意教我吗?」天开语立刻诚恳地请求道,同时眸中射出热衷的
光芒——他对自己的表演满意极了。

  或许是错觉,面对高大男人居高临下投射来的灼热目光,辉夜瑛妮竞不克自
持地有点头晕目眩!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自己会有心慌意乱的感觉呢?

  辉夜瑛妮心虚地避开了男人的目光,却没看到,男人的眼中撩过一抹得意的
神色。

  「当然……」辉夜瑛妮有些发涩地应了声。

  「那太谢谢您了!唉,小姐您不知道,像我这样出身普通的人,有多么希望
遇到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啊!」天开语有意夸张地激动起来,并且看起来好像是
情不自禁的样子,一把抓住了身边女人的胳膊——唔,果然很细腻纤柔,舞蹈时
一定很美……

  「你……不用客气……」辉夜瑛妮万没想到身边的陌生男子居然会如此大胆
唐突,在瞬间侵犯了自己贵不可言的玉体!这种情况说实话她还真的没有遇到过,
一时之间竞不知如何应对,不但没有拒绝男人的抓握,反而说出了莫名其妙的客
套话来。

  「您真好,是我遇到过最好心的人。」天开语再贪婪地捏了一把美妇臂膊,
才适时地松开,顺便带了一句无耻的溢美之辞。

  「没……没什么,先生客气了。」见男人松开了自己,辉夜瑛妮这才松了口
气,但惊魂动魄的心情犹未完全平复过来。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如此高
贵的身份及丰富的人生阅历,竟会被弄得这样狼狈不堪。

  「对了,小姐您能告诉我,您以前参加这个聚会的情况吗?我真的很想知道
——要知道,我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棒的聚会……还要戴假面的。」天开语继续
著「无知无耻」的表演,对一无所知的辉夜瑛妮夫人张开了攫食的猎物爪牙。

  「嗯……怎么说呢?这个聚会其实主要是探讨生命真理的,当然也有一些关
于这方面的研究……」辉夜瑛妮略略平复起伏的心湖,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在她
的眼前,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了上两次美妙的男女。

  「真理?哦……为什么不说真相呢?」天开语忍不住咕哝了一句。

  辉夜瑛妮登时一呆,同时脑中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击了一般,发出「轰」

  的一声巨响!

  「真相……真理……真相……」她不禁喃喃反覆低语着,心中竟然忽然间觉
得迷茫无比,有种溺水的感觉。

  「好!说得真好!妙!妙!好一个真相!」正当辉夜瑛妮心中侗然若有所失
时,却听到身边传来一个清朗有力的男人声音。

  她本能地抬头朝那个声音的方向望去,却看见一个同样戴著假面的清瘦身形
男子正拨开人群,向自己这里走来。她还注意到,虽然自己耳朵里听到的声音很
大很清楚,但周围的人群却置若罔闻,似乎并没有留意那个男子,便明白了那男
子在以聚气传音的方式对自己说话,便微微点了点头。

  天开语立刻浑身兴奋起来,并且那「雪元冰魄」也聚集起全部的注意力,投
向那走来的男子——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那个男子发出的声音,正是先前在妆
容室门外的那声惊呼。

  ——想不到竟然如此之快,目标便现身了……

  天开语心中暗想著,早已经把自己的身体转为「透形幻影」状态,同时在体
外更形成了重重密实坚韧的力场屏障。

  似乎觉察到了天开语的警戒,那男子轻轻越过辉夜瑛妮,仅仅友好地对她报
以一个点头,然后迳自定到辉夜瑛妮和天开语的中间——辉夜瑛妮立刻不自觉地
让开了一些,恰好不露痕迹地隔开了二人。

  明显地感觉到假面后的对方在对自己微笑,天开语只好回应一个颔首,但仍
不敢放松警戒,因为濒临天道修为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极可能是他在熠京遇到
的最强悍对手——甚至超过了风流扬!

  「『幻圣』果然名不虚传,天将军果然是旷世奇才!」男子甫一开口,说出
的话便是如此的惊心动魄!

  天开语前所未有地大惊!

  ——对方是什么人?竟然一口便报出了自己的来历!

  ——而且从对方的口气,分明识破了自己的「透形幻影」!

  天开语脑中急速转著对策,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强大压力,他在瞬间想到了无
数个可能性,但最终压下了欲主动攻击对方的冲动,也放弃了不智的逃逸打算。

  「你好,你是什么人,竟然认得出我?」天开语冷哼一声,却不直接以声音
回答对方,而是透过心灵的力量与对方通话。他很清楚,既然有能力识破自己,
那么眼前之人必然也通达心灵传音的方法。

  果然,本来是以聚气方式传音的男子眼中闪过一抹惊讶,随即应道:「想不
到『幻圣』的力量已经达至了这种程度,难怪教宗大人会这般看重将军哩!」他
用的同样是心灵传音。

  「教宗大人?」天开语「一怔,不禁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是什么宗教组
织?「男子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天开语,却道:」教宗大人果然没有说错,如
果这回我们遇不到『幻圣』的话,那么这次『发起』便算失败了。「

  「『发起』?你管这个聚会叫『发起』?」天开语又吃一惊,隐隐感觉自己
的确是落入了一个圈套。

  这时天开语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形象,同时自己的目光似乎可以穿透男
子的假面,看到他的真容一样,看到了一张清瘦儒雅的脸。

  「『幻圣』看到了吧,这就是我的样子——呵呵,『幻圣』您如今大名鼎鼎,
我早就知道您了!」男子显然对天开语怀有极大的热情,「我叫虚空释,是教宗
大人的第四名弟子,主修力量的空性。」

  见对方直截了当地说出这么多东西,天开语心念电闪,突然灵光一现,险些
叫出声来:「原来你们这次聚会——哦不,是『发起』,是专门针对我来的呀!
嘿,既然知道『幻圣』,当然就要安排主修力量空性的人来找我了!」

  「『幻圣』果然慧根犀利,很多事情不点就透。」虚空释微笑颔首,虽然温
和友善,但言谈举止自有一种孤峰清高流露出来。

  天开语忽然感觉烦躁起来:「你们想干什么?想让我加入你们的那个组织吗?

  你们的组织是叫『波拉那亚』吗?想让我加入,那就免了吧!「不知为什么,
他突然觉得心腔里涌出极度燥热,令他极不想再见到眼前的虚空释。

  「可是,您迟早会加入我们的呀,为什么不让我来引渡呢?要知道,如成功
地接收了您,那么仅仅这份荣誉功德,便会让我的修为凭添千年呀!」虚空释却
没有半点的受辱或不耐烦,仍是那般的语气柔和。

  「你胡说什么!什么千年万载的,跟老子又有什么关系?」停了一下,天开
语的声音变得狰狞起来:「难不成你也是那种活了几千年的老妖物吗?嘿嘿,老
子可不怕!」他在讥讽虚空释妄想同罗云不波和渡波罗叹一样的伟大。不过……
他真的觉得自己的心里好烦!好烦!好烦!他真的想立刻就离开这里,不再与眼
前的虚空释面对——可为什么呢?虚空释是那么的友善、温和,而且浑上下没有
显露出半点威胁杀机?

  「当然了,您完全不必害怕我——甚至是教宗大人,因为您的力量在世俗已
经突破了人道的极限……但是尽管力量这样强大,您一样会遭到劫报的,您只有
加入我们,才可能躲避劫报。您不担心劫报吗……」虚空释耐心地解释著,他从
见到天开语的第一面起,就直奔主题,撇去了所有的枝橙。

  「放屁!」天开语粗暴地打断了虚空释的话,甚至说出了粗语,「什么劫报!

  老子就是上天也不畏惧,又何来担心劫报之说?「他感到自己内心的烦躁就
要暴发出来,因为他的热血已经上涌了……呃……怎么会这样……自己怎么会变
得这样冲动?

  深深看了天开语一眼,虚空释轻叹了口气,道:「看来我们之间没有机缘…


  『幻圣』您……唉,算了,就当我从未说过这些话好了。「虚空释似乎感觉
到了天开语的烦躁,迟疑了片刻,悄然离去了。他离去的时候,目光甚至没有在
辉夜瑛妮身上停留片刻。

  几乎是立刻的,在虚空释离开后,天开语的烦乱心情平静了下来。

  这实在太神奇了。

  天开语简直不敢想像,如此奇特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要知道,他目前的修为,已经根本不是大地寻常人类可以轻易搅动心海的了!

  但是在面对那个男人,那个虚空释的时候,他却烦躁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忽然间,天开语心中生起了从未有过的恐惧,对虚空释的恐惧。

  这又是怎么回事?

  连那个虚空释自己也说了,他「幻圣」不用害怕任何人,甚至连「波拉那亚」

  的教宗大人也不用害怕,可是他却害怕了!

  不但害怕,还有厌恶,深深的厌恶,就好像虚空释是瘟疫一样。

  天开语的目光无意识地转向了一边的辉夜瑛妮,她正双眸无神地望著某处,
似乎仍然沉浸在「真理」真相「的纠缠之中。

  「对不起,刚才那个人……小姐您没事吧?」天开语意图继续与辉夜瑛妮搭
讪,却发觉了她神情的异样,忙改口关心道。

  「……哦,我……我没事,对了你们谈好了吗?」辉夜瑛妮竟失神若斯,连
身边的两个男子完全是以心灵传音通话,并未发出半点声响都没发觉。

  「谈……好了。」天开语不知怎么回答眼前看上去一脸懵懂的女人,便顺著
她的口吻敷衍了一句。

  「你们也在谈论真理和真相的问题吗?」辉夜瑛妮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神情
颇为恍惚。

  「没有,他只是要我放开心情享受参加聚会的快乐而已。」看出辉夜瑛妮的
状态,天开语便索性胡说了一个回答。

  「哦……」辉夜瑛妮点点头,「对了,看来你今天的表现一定会很好的。」
她的眼眸开始渐渐恢复清澈。

  「是吗?您怎么知道的?」天开语眨了眨眼睛,很自然地靠近了辉夜瑛妮,
与她几近贴身而立。

  「当然了,因为每次聚会,主人都会提出一些问题,谁回答得好,那么就会
得到下一次聚会的入场券。」辉夜瑛妮丝毫没有留心男人贴近自己,仍扮演著
「过来人」引导的角色。

  「哦?是吗?那怎么才能够知道自己回答得好呢?」这时身后有人过来,整
个大厅里的人开始向前面移动,天开语边回答边顺势护住了辉夜瑛妮左右,几乎
是拥着她向前走去。

  辉夜瑛妮立刻又是脸庞一热,本能地想要避开男子的拥护,但是见他如此自
然而不做作的动作,似乎纯然发自真心,并无半点轻薄的意思,便放了一半心,
再加之想到自己的身份此刻无人可知,自己即使真的放纵一番也无大害,便彻底
由着对方的举动了——甚至她还配合地往那宽阔的胸怀里靠了靠……

  天开语心中暗喜,方才因虚空释引起的烦躁不安早已经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只想着眼前的旖旎情调了。

  「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随著移动人群停下脚步,天开语也停了下来,
同时低头在辉夜瑛妮耳边轻声提醒她,一股热热的气息温柔地拂入女人敏感的耳
管,登时令她悸栗了一下。

  「你……只要以后接到邀请函件,便知道上一次的表现合格了……」辉夜瑛
妮声音微颤著回答道,一面身体稍稍离开身后男人一些——此时她正强忍著内心
痒酥酥的异感,一再提醒自己,身边的男子出身可能很低,自己千万不要动别的
念头了。

  天开语是何等人,几世的人生经验早已经让他看透了辉夜瑛妮这种贵妇的心
思,当下他并不著急,仍是不紧不慢地与她说话。

  「这么说来,小姐您一定很聪明,因为您说过,您参加这个聚会已经好多次
了。」天开语一面说,一面保持不轻不重的力道拥著辉夜瑛妮的娇躯,让她慢慢
适应自己。

  「没什么,你也会的。你刚才的话,就很好……真相……」辉夜瑛妮重复低
吟著这个词,心中不觉涌起一股温暖,似乎身后拥著自己的男人十分的安全。这
令她忍不住又靠向了后面那个胸膛。

  「是呀,我觉得真理总是相对的,但真相永远只有一个,不知道我说的对不
对?」天开语继续说着自己以悟出心得制就的猛药,一面双手开始略略用力收束,
将怀中柔软动人的火辣娇躯更紧地贴向自己。

  「……你……你说的对极了!你的想法真是特别……」心中顿时生出石破天
惊之感,辉夜瑛妮整个人又是一震,再次陷入了令她迷惘的思考。「噢……你的
手……」就在她不停思考男人的惊人之语时,忽然感觉胸前传来一阵异样的酥麻,
定睛看时,竞看到男人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然捉住她一只浑圆凸耸的乳峰轻轻揉摸
了起来「嘘——不要吵,你看,主人出来了!」正羞恼著欲拨开男人无礼的色手
时,他却低声说道,而且同时移开了轻薄五指,重新束在她的小腹上,似乎聚会
主人的出现,也令他转移了注意力。

  ——看来这家伙跟别的臭男人一样,也脱离不了好色淫荡的本性……

  心中斥骂著,便欲挣脱男子的拥抱,但这时辉夜瑛妮脑海中却不期然浮现出
一个人来,正是天开语那混和了不同神情、深不可测的脸容,她登时不自觉浑身
一软,失去了挣脱的力气。

  ——怎么……怎么会想起他来?他可是很讨厌的……

  辉夜瑛妮心中泛起一团麻乱,直到目光无意识地随著身后男人的提示,望向
大厅前方时,才摆脱脑中缠人的思想。

  「天,是他——」目睹那个主人时,辉夜瑛妮吃了一惊,情不自禁低呼了出
来。

  原来,那个以神奇的姿态,浑身释放出柔和白光跏趺飘浮在半空的人,正是
刚才接近她的清瘦男子!虽然刚才他是戴著假面的,但是那身形她绝不会弄错!

  更令辉夜瑛妮心跳加剧的是,越过重重人头,她清楚地看到,那个男子竞对
著她这里微微笑了一下,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声一样!

  「嘿,他好像在看我们这边!」天开语低声说著,与此同时,心中的那股烦
恶再度涌现,他厌恶地看了以武道之力装神弄鬼的虚空释一眼,内心竞「脱」地
生出了除之而后快的浓重杀机!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与他无怨无仇,几世记忆中也没有任何瓜葛,
为何会如此憎恶他呢?

  理智令天开语强制压抑了杀人的冲动,他对自己的变化大为震惊并且深深地
疑惑。

  但那种厌恶和杀机仍不停冲撞他的心灵,令他在理智和冲动间两难。

  突地,他感到一阵头晕,忍不住松开了辉夜瑛妮,双手抱住头,痛苦地呻吟
了一声。

  「你……你怎么了?」突觉失去有力护持,辉夜瑛妮感觉一下失落,随即觉
察到身后男人的异样,忙转身一把扶住他,关心地询问。

  「没……没什么……」天开语定了定神,努力把那股心底泛起的烦恶驱逐开
去,同时发动灵识中的「雪元冰魄」,在体内瞬间贯注重重冰寒,顿时那冰冷的
感觉令他神智一下清明过来,那股无名的烦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果然是无上正法,如此容易便消除了心魔……

  天开语心中暗暗赞叹,在轻吁一口气的同时,终於明白,接连困扰自己的,
其实正是自己的心魔。

  可是,这心魔又是从哪里来的呢?他想不通了。因为如果说这是心魔,而且
是由虚空释引发的话,那么理由根本就无法成立——毕竟虚空释与他是素不相识
的。

  天开语心中涌现一阵慌乱。

  他没有想到,自己竟会产生心魔!

  以他目前的修为,他深深地知道,这种心魔意味著什么!

  这种心魔,便是传说中「道天玄魔」!是只有修习天道层次出现偏差才会出
现的「道魔」!是所有武者修行路上的共同敌人!

  脊梁冷汗涔涔而下。

  天开语没有想到,意外之中,自己已经修入了「道天玄魔」,这可不是他所
期望的啊!

  「呀——你……你怎么身子这么冷……就像冰一样?」扶著天开语的辉夜瑛
妮失声惊叫著,她突然发现,手中搀著的男人,身体温度正迅速降低,转眼间便
像冰冻过的。

  两人的周围开始出现骚乱。

  「怎么回事?这人怎么了?」

  「不好了,怎么办呀?」

  「这里不知道有没有医护……」

  「真吓人,他这么大的人居然倒下来了……」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千万不要死在这里……」

  「是呀,不然他的家人不知道会多么著急……」

  「得快想办法把他送去就医!」

  「是啊,可是……谁去送呢?」

  「我……不要看,我不去,我好不容易能够参加这次聚会的……」

  「唉……到这里来的,又有哪个愿意离开呢?」

  「怎么办呢……」

  听著周围人的议论,辉夜瑛妮心中一片冰冷——想不到来这里的人通通都是
那么的自私,那般的为利益驱动,还奢谈什么「波拉那亚」,什么生命之光……
连基本的人性光辉都没有了,又怎会有生命之光?

  内心愤愤不已,辉夜瑛妮胸臆间侠气陡生!

  她决定了,自己送这个陌生男人去就医!

  虚空释一直默默地看著那个地方,注视著事态的发展。

  那个「幻圣」,那个天开语,那个被教宗大人极为看重的人,居然在他的眼
眸底下出了意外——这是怎么回事呢?

  那个人已经是「幻圣」了呀!以他的体质,他不可能、也没有理由再受到世
俗病魔的侵袭——可是此刻他却表现得很痛苦的样子,这是为什么呢?

  眼见著大厅里的人越来越乱,虚空释叹了口气,为什么老大、老二、老三主
持「发起」的时候都没有出现意外呢?偏偏自己这趟就有事故……

  他可不想在自己头一次独立主持「发起」时就遭到失败!

  尽管他是教宗大人最为看重的得意门生,但不能承受「发起」失败的沉重责
任!

  他可不想因为这次的失败,而遭至百年面壁的惩罚!

  心中涌过种种,虚空释决定出手援助一把。当然,除却自身利益,好奇心也
是重要原因——教宗大人心目中非常重要的「幻圣」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 本帖最后由 snjlj110 于 2014-3-2 22:1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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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魔心乍现

  众人乱作一团的时候,一道柔和明亮的白色光团俏然降临在他们的顶,正是
虚空释。

  「快!快让开!老师来了!」

  「太好了!老师来就好办了!」

  「让一让,让老师来救他!」

  「这人好运气,有老师来救!」

  「这不可好了!」

  人群中掀起一片欢呼声,原本围绕著天开语和辉夜瑛妮的人们迅速让开一个
空旷的场地,以迎接他们尊敬的老师——虚空释——「波拉那亚」的代言人。

  虚空释缓缓飘落。

  白芒掩映下,白色的长袍、无风自动的飘飘白发,更衬得他儒雅的面容俊逸
而清冷,让人不由自主生出避让的畏惧。

  目光如同一泓冰泉般空灵,虚空释并不理会一旁的辉夜瑛妮,只是神情专注
地注视著闭目躬身的天开语。片刻之后,他才伸出一只比少女还要纤长细腻的手
来,修长的五指有若玉晶般柔润,完全看不到半点皮肤的皱棹,简直比婴儿的更
加纤柔——他就用这只奇妙得让人屏住呼吸难以置信的手,轻缓地托在了天开语
的胳膊上。

  「先生您没事吧……」问候的话音似被人打了一拳似的,截然中断。虚空释
整个人一僵,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老天,这是怎么回事啊!

  刹那间,虚空释空灵的内心平地掀起轩然大波!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他所接触到的身体上,竟然传来了亘古才有的寒冷!

  之所以他知道这是亘古才有的寒冷,完全是因为教宗大人曾经说过,只有亘
古的精凝力量,才能令他的空灵阻滞,换言之,唯有亘古的寒冷,才有可能让他
这个修习力量空性的天才感受到寒冷的痛苦!因为那种寒冷已经不仅仅是物质、
物理上的了,而是心灵神识上的,是超出现实跨越时空的!

  现在,他感到自己空旷的心灵再也没有往日的灵动,而是那般的僵滞、那般
的寒冷不可忍受。

  ——这……这家伙不是「幻圣」吗?拥有的不是空性的力量吗?为什么他还
同时拥有那种亘古的寒冷呢?

  他记得很清楚,教宗大人早已经说过,目前在这世界上,除却初始的「火塬」,
唯一的「飙」外,那亘古的寒冷之力早已经失去传承——可是,眼前的事情又是
怎么回事呢?

  一瞬间,虚空释的心中充满了无法言表的恐惧!

  ——难怪教宗大人这么看重这个男人,原来他是这么可怕的一个怪物!他…


  他……他……他竟然拥有亘古的寒冷那样恐怖的力量!天哪,自己应该怎么
办呢?

  虚空释的内心激烈地动荡著,他表面虽然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但是空灵
的眸子里却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我没事……」低低回应了一声,已经平复了烦恶的天开语置起了身子——
但是在他的目光与虚空释眼睛对接时,那股强烈的烦恶立刻汹涌而来,顷刻便将
他先前以「雪元冰魄」压制的努力化为乌有!

  「你……走开!」在心灵中,天开语狂吼一声!他极力控制著自己杀气腾腾
的冲动!

  虚空释简直是在惊骇之下松开他的那只手!随著天开语的那声心音狂吼,他
似乎看到了对方那张假面下的脸正露出狰狞而邪恶的形容!

  「呀,果然是老师,一出手便好了!」

  「是呀,看他能说话了!」

  「这下好了,不会耽误我们正事了……」

  「是啊,有老师在,什么事情解决不了?」

  「是啊……」

  无知的人群又开始议论纷纷,他们根本不知道,在刚才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事情。

  天开语再也不想待下去了。

  他根本就知道自己也无法再待下去了。

  他实在很害怕自己会做出失常的举动——他当然是个率性的人,但绝不是失
常的人!

  於是他决定立刻离开这里。

  「对不起,我要先走一步了……」他艰难地开口说道,不过却是对著辉瑛妮
说的。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变得温柔而充满歉意。

  「你……」辉夜瑛妮一刹间迷失在对方深邃的眸中,竞生出一股随之而去的
冲动——在那一瞥之间,「幻梦大医者」以及「幻圣」的精神力量一丝不漏地涌
入了她的眼眸,沁入她的心灵——不过,最终理智仍然压抑了这股冲动。她仍然
明白,眼前的男子,只不过是她今晚偶遇的一名过客而已。冷静过后,自己充其
量不过是对他有些好感,却绝不值得她付出更多。

  见辉夜瑛妮张了张嘴,再也没说什么,天开语目光转向呆立一旁的虚空释,
立刻再度涌起那股烦恶。他用力甩了甩头,在心中恶狠狠道:「你记住了,我可
不想再遇到你!记住了,如果再让我遇到你,我便会把你们这个『波拉那亚』从
东熠彻底铲除!」说罢,他扭头便走,拥挤的人群连忙让路通行。

  目睹天开语的离去,其他人还好,但虚空释和辉夜瑛妮却久久不能释怀,心
情一时大坏。

  「怎么?你还想著他?」忽然间,脑中响起聚会主人的声音,令心情郁闷的
辉夜瑛妮吓了一跳。目光望向对方时,却见对方对她微微笑了笑,便情不自禁地
点了下头。

  「放心,你们还会遇到的,而且会经常遇到——他可不是普通人呐!」虚空
释在辉夜瑛妮的心中传音道。他没有直接告诉她那个男子其实就是天开语将军。

  「……」辉夜瑛妮疑惑地抬了抬秀美的眉头,望著虚空释一脸的不解。

  但虚空释却没有给她更多的解释,便重新裹着一身在天开语眼中不屑一顾的
白色光团腾空而起,飘回了原位。

  「发起」终於正式开始。

  但辉夜瑛妮却失去了初始的热情及投入,脑海始终回映著那个曾经拥著自己
的神秘男人……

  所有的烦恶感觉再度消失,天开语来到了八十一号外面的大街上。

  徐徐晚风迎面拂来,立刻令他心清气爽。

  ——他妈的,总算离开那个家伙了!再待下去,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天开语心中暗骂著,但也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怪异不已。

  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自己存在心魔,但为何遇到虚空释以后心魔才发出来,
而且强烈到几乎无法控制的地步?他则无法理解个中缘由了。

  不过有一点天开语还是理智的,就是他知道问题一定是出在自己一方,因为
那种烦恶和仇恨的感觉,让他很清楚是不正常的,既然不正常,那就必然有问题。

  ——想不到居然会出现心魔,这是为什么?

  天开语心中无声自问,对此颇为烦恼。

  迎著晚风,他吐出一口浊气,决定暂时不考虑这个问题,因为至少从目前来
看,除了遇到虚空释,之前他从未产生过那种不正常的烦恶,还有一个让他这么
决定的原因,就是他深刻了解到,心魔是怎样的一种修习障碍:它不会因你去寻
找而出现,它只会在适当的时候、适当的机缘爆发——否则又怎么会叫「魔」呢?
所谓的「魔」,就是不正常、没有规律、逆秩序;既然不正常、没规律、逆秩序,
又怎么可能透过正常的修习手段去找到并祛除它呢?更何况是「心」魔,就更具
有不可预测的无常性,所以他只能选择回避,回避那个心魔的引发者虚空释。

  他决定即刻离开。

  但是……

  他刚刚展动身形,如一缕轻风般飘离地面,便感觉到了环境的异样——不对!

  这周围有东西!

  尽管直觉并未警告他有危险出现,但是天开语还是谨慎地做足了防御措施—
—毕竟今晚遇到的人和事都有些古怪。

  在不动声色间,天开语完成了全部安全防范,然后目光向夜空中望去……

  天!

  竟然有这么多的警宪!

  尽管在天幕中的众多飞警飞宪已经以拟生和物理方式呈隐形状态,与夜色融
为了一体,肉眼根本看不出来,但是天开语那可辨色之真相的灵眸,却仍然一眼
便将他们的伪装从大自然中剥离了出来,再也无所遁形。

  ——难道今晚的聚会有问题?不然为何会有这诸多警宪力量环聚空中?

  天开语脑中立刻冒出了这个疑问。他敏感察觉到,这些警宪力量是在监视这
个八十一号宅邸的!

  轻吸一口气,卸去「透形幻影」,乘著悠然晚风,天开语如同一羽轻叶,缓
缓飘摇而上。

  无声无息地,天开语停在了一名飞宪的面前。

  他默默地盯著眼前一脸紧张的飞宪,似在看他,又似在看他身后的空气。

  可笑这飞宪还以为自己的隐身十分成功,面前的天开语将军根本不可能发现
自己,加之雷刚宪督吩咐的职责是令他不得暴露,故而虽然被天开语看得心中发
毛,却是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紧张得屏住了。

  「唉!」天开语终於轻叹一声,摇了摇头,伸出右掌轻轻摹面前飞宪的冲扬
首部,眸中精芒微闪时,一股大地磁波之力以无可抗拒的异常频率,汹涌贯入冲
扬。顷刻间,整架冲扬似颜料被冲洗掉一样露出了形状!

  「哇!」如同见鬼一样,冲扬上的飞宪目睹座下突然原形毕露,登时惊得寒
毛皆竖,险些自冲扬上跌将下来!

  天开语微微哂笑,目光轻蔑扫视一遍周围隐藏的警宪,目光所到之处,众警
宪皆感直指己身,登时明白:自己的隐身,对於这个年轻的将军来说,根本就没
有起到半点作用!一时间人人骚动、坐立难安,心中充满了敬畏。

  「天将军,职下敬礼了!」就在这时,天开语耳边传来一声明显是经过频波
转换的当值宪督雷刚的声音。

  天开语微微颔首,却没有抬头去看,他早已感应到雷刚的人体频波场在整个
包围监视圈的上空正中。

  轻轻抬手,天开语掌下原形毕露的冲扬解除了干扰,立刻重新恢复了隐形状
态。

  「今晚为何弄这么多人?出事了吗?」天开语同样以只有雷刚可以听到的频
波向上传音。

  「这……职下也不清楚……职下也在奇怪,为什么普通的一个聚会,却要如
此兴师动众……」雷刚同样很困惑。

  「难道是因为他……」天开语不禁心中嘀咕起来。他怀疑那个虚空释是否有
什么尾巴给熠京警宪抓到,故尔才会招来这种规模的「待遇」——不过以那个家
伙的修为,只怕这些警宪的力量尚有不逮……

  眼前再度浮现出虚空释的脸,天开语立刻感觉那股烦恶再度涌来。他忙一甩
头,将其形象驱逐出去,对雷刚仓促道:「唔,好吧,既然你也不清楚,那我就
先走一步了。」说毕便欲拔动身形远扬而去。

  「等等——」雷刚顿时吓了一跳——开玩笑!本来自己就是指望著有天将军
在,能够把眼前诡异的任务解决掉,可是现在他「老人家」居然要走!这哪儿行
呢?因此情急之下,雷刚便失态地叫出了声。

  其实用不著雷刚挽留,接下来发生的变故,也具备足够的理由将天开语留下
了。

  「啪!」静谧的夜空中,陡然间爆起一声巨响!

  紧随著这声巨响,人们尚未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发生了愈加骇人的一幕——
只见七、八个飞警飞宪连同他们的座驾冲扬一道,失去了隐形的保护,正如折翅
的鸟儿一般纷纷坠落!

  几乎在同一时间,天开语的「雪元冰魄」瞬间发动,振奋起他的全部警戒!

  「大家立刻离开岗哨!到上面集合!」天开语发出了他今世第一个战斗部署
指令。生命的直觉警告他,有大事件发生了!

  雷刚宪督也是经验丰富之人,一听天开语大吼,立刻醒觉,随即发出紧急指
示,命令所有的警宪人员以他为核心向高空集中聚合。

  就在所有人疾速行动时,又一声断喝传入所有人耳鼓,几乎将众警宪的神魂
震散!

  「何方魑魅魍魉!竟敢窥伺我庄严道场!」随著分金裂石的断喝声,四个白
衣人自空中出现在天开语和诸警宪的眼前。

  天开语冷哼一声,不慌不忙却身形迅疾地在夜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以极其精确的势子,恰好将所有正匆忙转移的警宪涵盖在了他飞出的这道弧线中,
完美地掩护了警宪的转移行动。

  同样是这道弧线,恰恰将那四个身形迅捷无比的不速之客的凌厉气势给阻滞
了一下。

  完成这一防御弧线之后,天开语稳住身形,展开灵识触角,在下面双住有头
顶上方的警宪,同时双眸熠熠生光,一瞬不瞬地盯著那没有任何徵兆突然现身的
四个人。

  他看到,那四个距离自己近二百公尺不断逼近的四个白衣人,两男两女,虽
身形面貌不一,但气质竟出奇地与八十一号宅邸进行「发起」的虚空释相当接近!
『——看来这四个家伙定是虚空释的同党了……

  天开语心中暗忖著,同时觉得颇为奇怪——为什么气质接近,但自己却没有
产生遇到虚空释时的那种烦恶感呢?看来问题的确是出在虚空释的身上。

  见天开语当头横阻,且浑身进放出万丈气魄,那四个白衣人立刻警戒起来,
终於在距天开语五十公尺左右的空中停了下来。

  天开语心中暗赞一声:好!果然是男俊女覩、仪态空灵,让人望之兴叹。分
明是修习无上正道才涤荡出来罕有的光明气质。

  四个白衣人停在空中之后,迫人的气势不住往天开语处涌来,他们的目标已
经从上方的警宪转移到了面前的阻挡者身上。

  「好强的修为!想不到那些没胆以真面目见人的霄小居然还有一个如此高强
的头领!」中间一名身形高大的白衣男子叱吒一声,双目射出凌厉杀气,直指天
开语。

  不过那声音虽然响亮,天开语却听出,白衣男子仍是以秘法传音,想必他们
也不想把动作搞得太大,以免造成过激的冲突——怎么,他们也害怕吗?天开语
不禁心中一动。

  这时居於上空的雷刚撤去隐形现出身子,驭冲扬飞至天开语身边,喝道: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阻挠警宪公干!」

  那白衣男子眉梢一挑,不屑地扫了雷刚一眼,雷刚登时浑身一震,竟有种心
窝给掏空的感觉!

  「终於肯现身了吗?哼哼,还有那些呢?何不一起露出真容呢?难道东熠的
武装力量都是这样见不得人吗?」白衣男子冷笑道,同时目光向上方那些隐形警
宪聚集的地方望了一下。

  雷刚心中大惊,脱口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口出妄言?」他没有想到,
这白衣人也可看透众警宪的隐形。

  「哼!在我的心中空无一物,澄澈无相,似你们这种渣滓尘埃,又哪里躲得
过去呢?哼哼,还不快快引颈就戮!」白衣人突双目圆睁,滔滔杀气立刻迫面而
来!

  「呵呵,」天开语冷笑一声:「好一个『空无一物』!嘿,既然尘埃不惹,
你又何来滚滚杀性呢?」说话的同时,他随手在自己和雷刚面前划了一个圆。
『雷刚登时双目送出,重重吞了一口口水——天,天将军是在施魔法吗?为什么
随著他的手划过,自己的面前就出现了一个淡紫色的圆形光镜?而且还微微泛动
著涟漪,就好似一层薄薄的水面被他竖起在面前一样。不知为什么,雷刚面对天
开语随手划出的紫色圆形光幕:心中生出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了,这不是那天半途截走红发嫌犯的神秘人发出的护体光芒吗?

  雷刚脑中灵光一闪,险些失口惊叫出来!

  不过他立刻又转了念头:不对,天将军何等人也,哪里会与那些嫌犯一路呢?

  再说了,以天将军的修为,这种奇特的防御只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天将军
绝不会是那个神秘人的……他就这样解了自己的疑惑——虽然给自己找了藉口,
但雷刚心里却隐隐觉得事情并非如自己解释的那样……

  天开语划出的圆形光幕立刻激起了剧烈的波动,宛如平静的水面投入了无数
石子,之后波动渐渐散去,化为一圈圈好看的涟漪。

  「哼,想用偷袭的吗?嘿嘿,想不到『波拉那亚』,生命之光,居然也会用
这种卑鄙下流的手段!」天开语冷笑一声,显然将白衣人的伎俩看透。

  白衣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对天开语的眼力高明至斯大感意外:「你是什么
人?为什么竟然拥有东熠四大院尊的修为?」

  天开语心中一动,暗道看来这些家伙是有备而来的,并且心中有底——除了
四大院尊,这东熠分明没有什么人可以阻拦他们作为,所以他们先前才会如此嚣
张,而现在又措手不及。

  这时雷刚已经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事件,听对方语气惊讶,便暴喝一声:
「呔!你们这些鬼头鬼脑的家伙,竟连我大熠天开语将军也不认识,也敢来此捣
乱!」说著他心中充满侥幸:幸亏天将军在这里,否则今晚不知会出什么样的大
事。

  这雷刚本来修习的心法便出自蹊径,「天啸九音」更是兼具极端的刚烈和极
致的悠扬,可说是模拟了大自然的心声,又被天开语之前以「大音稀声」点拨,
此刻有为而发,那效果自是惊天动地,一时间竞彷似半空炸响了一个春雷!

  饶是那些白衣人修为莫测:心灵空阔须弥,也被雷刚的这一声暴喝震得心为
之一乱,整个人情不自禁地向后避扬,本来整齐的三角形组合也混乱起来。

  天开语赞许地望了雷刚一眼,转而缓缓靠近那些白衣人,以压迫的气势侵入
对方阵形,道:「很好,既然你们知道四大院尊,但仍然敢到这里来寻衅,那必
然有过人的本领——不错啊,我正好心里不爽,拿你们试试手也可以吧!」其实
对天开语来说,一直以来只知道自己的修为迅速提高,但真正与高手对却几乎没
有一次——尽管与风流扬和傲霜红之间有过示威举动,但毕竟算不上真正的战斗,
所以今天见到实力不俗的四个白衣人,不由生出了昂扬斗志,欲待与之放手一搏。

  当然,之所以想动手,天开语其实还有一种发泄的欲望,一种因虚空释引起
的心魔渲泄。

  以他的经验,已经看出来,这四个白衣人分明是虚空释所举办聚会的护法,
换言之,虚空释的「发起」的确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而绝非是普通的宗教集会!

  见天开语言辞咄咄逼人,那领头的白衣人神情反而平静下来,进入了空灵的
心神天地,望向天开语的目光也重新清湛精透。

  天开语知道,对方接受了自己的挑战,并且做好了动手的准备,当下神识微
凝,整个人也化作「透形幻影」:心灵却迅速与空间无处不在的大地磁力融为了
一体,再无分彼此。

  白衣人眼中现出惊讶。

  他突然感觉不到对手的存在——尽管对方此刻正明明白白地站在他的面前;
然而他却深知,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比斗时是绝对不能够相信五感六识的。

  「五感六识,尽皆虚妄」,这便是他们教宗的教导,也因此,他们一直对自
己的心诀十分自傲,认为仅仅从起步开始,「波拉那亚」的教徒就要比大地众生
高出无数层次。

  然而这一回,他却发现,面对眼前这个「天将军」,不但五感六识没有用处,
就连心灵采测也无处著落!

  他骇然发觉,虽然自己的眼睛可以看到对方,但精神的感应却完全不这样,
那个家伙竟然从这世界上消失了——不,确切地说,那个家伙已经与整个天地融
为了一体!

  白衣人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惊骇地认识到,自己眼前要面对的敌人,
并非是某一个人,而是整个天地!

  这时天开语冷冷的声音传来:「很好,你是空性的吗?是跟那个虚空释一样
的吗?那么今天就试试看,我是否能够将你的『空』填满!『在天开语的心里,
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一个人才配得上」空「,那便是他的宇凄,那个」空五「,
那个已经达至遁避天缉层次的异人类。要知道,尽管他自认为自己的修为已经很
好,但如果真与离字凄做比较的话,他仍然会选择回避——越是窥视天道玄秘,
他越是体会得到离字凄的强大,而绝非是自己以前的浅薄感受。

  「……好,我的心虚怀若谷,我的精神可以容纳苍天,来吧,只怕你被吞噬
了以后,仍然以为得到了死亡的永恒!」白衣人口中说著「无」,清澈的眸中却
射出厉芒,立改先前雍容模样。

  「是吗?只怕你的心只是表面宽容,其实充满了仇恨和欲望吧!」天开语冷
笑一声,一语点破对方杀气暴露出来的「有」。

  突然间,天开语失去了与对方交手的兴趣,因为他立刻发现,对方其实并不
值得让他出手——白衣人确实高明,但仅仅是意识上的,他的真正修为并不比
「东熠教父」血镜踪高出多少,相反的,正在下面八十一号宅邸「发起」的虚空
释,要比他强很多。

  这样想著,天开语心中便对白衣人厌恶起来,心情也随之暴戾:「来吧,受
死吧!」说著,他长发怱地无风自动,四散飞扬,衣袍更是猎猎作响——他不再
需要「透形幻影」的保护了,因为对手不配!

  正在「发起」的虚空释心灵警兆陡生。

  他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有人要死去?

  他在心中急剧发出疑问,同时心识空灵的力量立刻遍涌全场,在顷刻间把在
场的每一位信众扫视一通。

  ——不,不是这里,这里的人都没有事……

  他略松了口气,随即又心头一紧——不好,是他们!

  半空中卷起了一股异常风暴,这风暴不同於气流引发的风暴,而是大地磁场
异…

  变后产生的力场扭曲,这样的扭曲直接导致空气的非对称分布,从而令处在
其中的物体状态无法稳定。

  四个白衣人早已大惊失色。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对面的年轻人竟会有操纵
自然的力量!尽管他们不清楚他用的什么方法,但眼前视觉扭曲的一切,令他们
直觉明白,自己所处的空间力场出现了变化,这使得一向习惯於寻常自然环境的
他们再也无法发挥擅长的武道心诀。

  天开语心情大畅。

  见自己略略动手,便操纵得四个霸道的白衣人手足无措,他心中涌起放肆后
的无比快感,而且他很清楚的感觉到,那种快感,竟是来自之前给他带来烦恶的
心魔!

  天开语忽然意识到,原来放手破坏一切,居然比创造得来的快乐强烈百倍。

  诡异邪恶的表情渐渐浮现在天开语的脸上,连那双深邃的眸中,也闪现著阴
毒的光芒,就如同毒蛇窥视自己的猎物一样。

  就在这时,突然在他的心灵中响起一个声音:「『幻圣』,您入魔了!快放
了我的护法吧!」赫然是虚空释在传话。

  强烈的烦恶再度涌起,天开语终於忍不住暴发:「滚!什么入魔!哈哈,老
子是入魔了,又怎么样?现在老子觉得快活得不得了!哼哼,看著吧,老子这就
把你的四个什么护法给灭了!」说罢天开语?然发作,一时间似乎整个大地都变
成了他的一部分,整个苍穹也不过是他任意挥斥的物件,早已潜伏在他灵识中的
魔性,终於开始爆发。

  天地色变。

  雷刚宪督吃惊地看到了一幕他永生难忘的景象:在以天将军为核心的天空,
正形成一股黑色升腾的龙卷,而在那接壤天穹的地方,无数乌云滚滚翻涌,原本
晴朗的夜空顷刻间被黑暗笼罩!

  雷刚心中暗叫不好!虽然他不知道在天将军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直觉告
诉他,眼前的这一幕正充满著邪恶。

  滚滚乌云越聚越多,越聚越浓,最后开始以天开语为核心,团团下涌,而天
开语和四个白衣人的身形,更是迅速消失在那黑云的龙卷之中……

  雷刚咋舌不已,他意识到,自己的手下正处在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此刻他
们的威胁并非是来自那四个白衣人,而是天将军。

  「所有的人立刻撤离,今晚的行动就此取消!」雷刚发出了紧急命令,随后
目光死死盯著面前冲扬的光晶萤幕,那里正显示著每一个警宪所处的位置游标。
他看到,随著自己命令的下达,那光晶萤幕上点点游标立刻急速分散,显然那些
警宪也看出了情形不对,故而一得到解散的命令,便立即四处逃命去也。

  然而直到所有手下悉数撤离,雷刚却依然紧紧地驻在天开语的身后,忠实地
守候著他。

  处在龙卷中的天开语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酣畅淋漓,那种即将毁灭的渴望,
那种恣意发泄的痛快,令他的双眼血红喷火,令他激动得发抖!他清楚地体会到
了自己正处在与往常绝不相同的精神体验中,那种疯狂邪恶的张扬分明就是魔性
的爆发,而他感到自己正极其享受这种魔性的快感!

  在他的心中,此刻正充斥著一股强烈的欲望,一股毁灭一切的强烈欲望;在
他的眼中,这世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不屑、那么的卑微、那么的不
配存留於天地间,所以他一定得除去这一切!

  天开语的魔性暴涨,而正对其冲的四个白衣人却吃尽了苦头。他们万万没有
想到,以自己如此高明的身手,在面对那个「天将军」的时候,竞没有半点还手
之力,这是何等的不可思议!在他们的资料和印象里,在熠京除却四大院尊以外,
是绝对不可能还有第五个人拥有匹敌他们实力的战士——可是眼前却出现了一个,
而且是那般的强大,强大得根本就与教宗所描述的四大院尊不分上下……不,甚
至更加邪恶霸道!随著无法控制地在滚滚乌云中翻卷跌宕,一个悲哀的预感瞬时
在四…

  人脑中生出:恐怕今天他们无法从这里脱身了……

  虚空释紧张无比,面对「幻圣」几近疯狂的表现,他感到自己的心灵根本无
法再去锁定或接触,而此刻自己的「发起」正处在有序进行当中,如若现在离开
圣坛,那么这次的「发起」便可告完全失败……

  ——怎么办呢?

  虚空释紧张地动著脑筋,他感觉自己的心开始动荡不定,无法保持平衡。

  ——怎么办呢?再不想办法,四大护法就有生命危险了……这「幻圣」的修
为竟是如此高明,甚至自己出面,只怕也会遭致惨败的命运……

  虚空释绝望地想著,自从定心修为大成以来,再末出现的生理现象也悄悄地
显现——他开始流汗了。

  蓦地——一道灵光自虚空释脑中闪电般划过!

  有办法了!

  热泪刹那间滚滚而出,一股强烈的崇敬涌上了虚空释的心头。

  他想起了教宗。

  他记起教宗在此行之前,曾经附带说过一句话:此行际遇奇特,福祸相参…
…夫金刚者,正道护法,可降伏一切妖魔暴戾……粉碎虚空邪佞……

  他不禁暗骂自己镜心不够明固,竟然紧张若斯,以至於忘却了教宗的叮咛!

  自责之后,虚空释终於重新调整战略,以他正大光明的「灵山空明」心诀,
介入了与天开语的战斗。

  由於魔性大发,强烈的憎恶如同巨兽的魔爪一般撕裂了虚空释的精神联系,
但也意外地令天开语心中的烦恶减缓了不少。

  不过他毁灭一切的强烈欲望却并没有因此消失,相反的,那欲望变得更加深
沉、更加可怖……

  然而,就在天开语决定在龙卷势力范围内向那跌跌撞撞的四个白衣人发起致
命一击,以天地之力将其撕扯粉碎的时候……

  突然间,万道夺目金光刺破了浓重翻滚的乌云,向天开语涌来!

  心灵顿时停滞。

  天开语震惊看到,随著越来越强烈的金光穿入自己魔性的龙卷,在自己的眼
前,竟然出现了一个他做梦也想不到——不,应该说只在梦中才见过的景象!

  一尊高大的金刚神只。

  虽然因为金色光芒的缘故,今天开语无法看清楚那金刚神只的模样,但那形
象却与自己曾经在梦里见过的绝无二致。

  ——怎么……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疑问随之在心中产生,而相对的那个梦中的深刻感受也从记忆深处浮涌上来。

  「……正道唯心……尽管你的心魔越来越盛,并且有著毁灭你的趋势,但是
你心中的那盏明灯仍然照耀著,正极力驱除著魔障的遮蔽……不要害怕,不要沮
丧……」洪亮的声音自天开语心中响起,紧跟著那幕令他既甜蜜又伤感的记忆也
浮现出来——在一座高山上,那泛耀著五彩光华的美丽水流,正在自下而上,如
瀑般倒涌至山顶……那不停地与心灵发生共鸣的「嗡嗡」梵唱……那满天金色光
华笼罩的袒裟神只……那缥缈飞旋的花雨仙娆……

  「不!不要!」也不知为什么,天开语突然头痛欲裂,发出了一声毫无意义
的嚎叫。

  金刚神只刹那消退。

  杀气腾腾的乌云龙卷也在顷刻消散。

  天清月明,一切在转眼间恢复了平静,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就在这时,一声低吟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唉!」

  这吟声先是细微若丝,须臾便洪大无比,彷若要充斥整个夜空一般!

  这深植於天开语灵魂深处的声音不但天开语听到了,就连他身后的雷刚也听
得一清二楚,这令他不禁脸色大变:什么人?竟发出如此惊人的吟叹!

  天开语如一桶冰水兜头淋下,从肉体至心灵冰凉一片。

  竟然是他——那个怪老头!

  那个怪老头竟发出了从来只有他在心里听得到的叹息声!

  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了草梗,天开语立刻凝聚全部的心力,把全部灵神沉入大
地,借助大地的力量去寻找那声音的源头。

  本能告诉他,只要找到了怪老头,那么自己的一切问题便会得到根本解决。

  本来已经略略恢复惊悸的四个白衣人,以及完全傻了的雷刚,再度被眼前的
景象骇呆了。

  他们看到,那个先前疯狂的天开语,虽然回到了平静,但整个人却在那声低
吟之后,渐渐地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分崩离析!

  天开语正化作万千蓝色光芒,纷纷点点地在夜空中分散消失,不再成为一个
正常的人体!

  雷刚简直要昏过去了。

  他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到,在他的眼前,会出现这样诡异的一幕。

  但是他同时也在这一刻,知道了为什么四大院尊会高度重视天开语这年轻的
将军,因为他实在是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神秘力量。

  神识离体的虚空释正好将眼前的情景看个清楚。

  眼前的景象终於令他失却了长守长护的明透镜心,他的身体倏然自圣坛升起,
重重撞破大厅厚顶一个巨洞,飞向夜空与灵识会聚。

  「『幻圣』……『幻圣』……原来这就是『幻圣』的真正力量……」灵肉合
一……虚空释无法克制地呻吟起来。他感觉自己的心灵空间正急速缩小——在天
开语惊天绝世的表现面前,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也真正理解了为什么伟大的
教宗会如此重视天开语其人,因为这个人已经迈入了天道之境,这世上再没有什
么力量可以将其制服。

  慢著——既然如此,为什么教宗又知道金刚之力可以牵制「幻圣」呢?而那
金刚之力真正与「幻圣」的魔性实力相比,只怕不过在伯仲之间,又怎么可以牵
制他呢?

  虚空释再度陷入迷惘。

  正沉浸在「发起」愉悦中的众人,突然看到自己的偶像「师上」破顶而出,
那巨大的石块泥沙纷扬而下,登时吓得纷纷躲避,再也没有悠闲的心情,一时之
间大呼小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辉夜瑛妮当然是其中一个,而且她所处的位置,正好是承担大厅破洞坠石最
集中的部分。不过这些粗糙的坠落打击并不能对她造成任何打击,因为她只轻轻
扭动纤腰,便自密集石块中穿身而出,连片缕尘屑也未沾到衣上。

  不过就在这危急时刻,自大厅一角突地闪过一个人来,这个人一面飞跃过来,
一面双臂做著连环圆形的挥动,而随著他双臂的挥动,只见那挚坠的石块尚未及
伤人高度时,便「蓬蓬蓬」地发出连声闷响,随后便是无数灰尘纷纷扬扬地四处
飘散——那些坚硬的石块竞尔变成了粉尘!

  辉夜瑛妮暗吃一惊,不禁留意那个及时赶至的人来,她知道,可以做到这一
手的,其修为必是相当惊人,如果是熠京军队里的,那么必至将领一级。

  但是灰尘散去,辉夜瑛妮却意外发现,那个救了众人的人,居然仅仅是一个
面若晶玉的美少年!

  「对不起,外面出现了一点意外,师上正去处理,请大家稍安勿躁。」美少
年虽然人小,但说话的语气却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气魄,众人迅速安静下来,主
动围著少年人站成一圈。今晚的聚会实在是惊遇频频,先是有人倒地出事,现在
聚会的主人又反常地破房而出……

  「请大家按照正常的程式,逐一离开这里。」少年开口说道,「三天后,
『波拉那亚』将会继续今天的『发起』聚会,届时今晚到场的人,都将受到同样
邀请,请大家回去后静候消息。」少年不疾不缓地说道,那神情极是平静,俊秀
的脸上一直带著平和的笑容,这给众人带来了很大的安慰。

  不过辉夜瑛妮却看得出来,那少年微笑的眼瞳后面隐藏著惊慌——看来他口
中所说的「一点意外」并不小呢!

  可是,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为什么她一点也不知道?

  慢著……不对呀,她似乎曾听到过一声长长的叹息,而那叹息仿佛是在她心
里面响起的一样……

  辉夜瑛妮心中突地发悸,一股异样的恐惧涌上心头,令她心中发慌!她立刻
决定,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 本帖最后由 snjlj110 于 2014-3-2 22:1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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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再逢奇厄

  天开语失望了。

  他并没有找到怪老头。即便他拼尽所有的心量,倾其精神能力的全部,也无
法找到怪老头在熠京的丝毫存在迹象。

  熠京太大了。虽然他心量足够庞大,但是在兼顾幽微时的不足却暴露无遗。

  他无法将广大与幽微同时做得完美无瑕。

  这是他第一次发现自己修为当中明显的缺陷。

  天开语的身形重新出现,只不过却是匍匐在一条黑暗的小巷里。

  「哇——」地一声,他吐出了一大口鲜血,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为了寻找怪老头,他透支得太多,终於因精神力量过於交融大地而变得萎靡
不振。

  他并非真正的神,也并不能任意支配大地的力量,一向以来的过分自信,导
致了这次的重创。

  在昏迷前的一刻,他的心中涌现浓浓的悲哀——自己的能力并非真的可以匹
敌天地,原来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强大力量,在面对地母的深沉时,竟是那么的
微不足道……

  雪漫雅和卓映雪等两天来急得团团转。

  她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爱人会连续两天没有任何消息,就像是从这个世
界上蒸发了一样。

  不要说她们,就连整个熠京军方也乱作一团,同样的,没有人会相信,实力
强大得堪比四大院尊的天开语将军会失踪!

  所以,最后的目击证人,当晚最后留在现场目睹一切经过的雷刚宪督就成了
众目睽睽的焦点,他也失去了人身自由,在没有得到天开语将军的确切消息前,
他被监禁了,以接受军方的审讯。

  当然,不但是雷刚,还有那「波拉那亚」的四个白衣人也被一并请到了「五
木山」,严密看管了起来。

  但是仍有一桩奇怪的事情,就是四个白衣人虽然被关在了「五木山」,但他
们的首脑人物虚空释却意外地没有被刁难,只是被客气地留在了熠京,请求一同
协查天开语的下落。

  「怎么办,开语已经两天没有任何消息了,不会出意外吧?」在「雪浪圣」
的一间小屋里,卓映雪秘密与雪漫雅交谈著。自从军方高层通知她们天开语失踪
的资讯后,她们便立刻决定隐瞒其他姐妹,仅仅在二人间商量。

  「……不知道,毕竟这次太离奇了……雪儿你没听那个宪督说吗,开语他…
……

  他是爆成无数能量光团后消失的,难道是传说中的……『虹化』?「雪漫雅
脸色极其难看地说著,声音带著无法抑制的颤栗,眼神更是充满绝望。

  「这……应该不会吧……」卓映雪紧锁秀眉,眉宇间凝结著挥散不去的浓浓
愁云,「他……他即使『虹化』,事前也应该告诉我们一下,我们……我们是那
样的爱他……」泪水大颗大颗地从她眸中落下,沾湿了她的前襟。

  「他也很爱我们的,这我知道呀!」雪漫雅也眼眸通红泫然欲泣,她已经不
知道怎样来表达自己无措的心情了。

  「怎么办呢?已经两天了,都没有一点消息……我们……我们是不是应该告
诉她们?」卓映雪难过地拭著泪水,竭力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以免外
面的女孩子们察觉家中发生的异常变化。

  「这……我也想过。可是……万一开语只是跟前几天一样,岂不是徒扰人心
吗?」雪漫雅说著将卓映雪搂进怀里,温柔地替她抹去脸亡泪水,而就在做这些
动作的时候,她自己的泪水却潸然而下。

  「但是……但是……呜——雅儿,我真的很怕……」卓映雪终於忍不住伏在
雪漫雅怀里低低地哭了出来。

  「我也很担心……但是仅仅担心有什么用呢?我看……我们还是主动一点,
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去寻找开语吧,好吗雪儿?」雪漫雅一面强抑心中难过,一面
安慰著卓映雪,还托起卓映雪的脸,在她颤抖的樱唇上吮吻了片刻。

  卓映雪立刻紧紧地抱住了雪漫雅,发泄似地反吻起她来,一面双手还在知心
姐妹的腴乳上大力揉搓起来。

  「雪……雪儿,你……你轻点,揑痛了……」雪漫雅乳蕾突被卓映雪拧实,
忍不住「嘤嘤」呼痛,同时双手本能地反抚对方胴体。

  在亲密无间的生活和情欲无碍的日常接触中,此时此刻她们在共同时压力下
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肉体渲泄这一无奈的解压方式。

  同一时刻,在熠京某个偏僻少人的黑暗巷子——「唉,当家的,他醒了吗?」

  「你这婆娘,究竟是什么记性?我不都已经告诉过你两遍了,他睁开过眼睛,
只不过又闭上了——真罗嗦!」

  「你……好了好了,知道了,他睁开眼睛就好,就好……」

  「喂,婆娘,汤熬好了吗?等会儿他再醒过来时,要喂他的。」

  「好了好了,已经在煨了。唉……真是可怜的孩子,竟然这这么多血,一定
又是给那帮混混给打的。

  「是啊,他们真是这里的祸害,总时不时来侵害邻里。」

  「什么时候他们要是走了就好了……」

  「唉!其实他们也很可怜的,整天闲著没事做,很无聊的……」

  「无聊?哼,无聊也不能干伤天书理的事呐!你看看,这整条街给他们弄的?

  唉!「

  「算了婆娘,还是把这孩子照顾好吧,然后再问问他住哪里。他看上去不像
是我们这个区的。」

  「当然不是,你看他的气质,那么的舒朗,分明是好人家的孩子——唉,仓
直他们也太不像话了,把他打成这样。」

  「别说了,仓直自从家中亲人接二连三地亡故,就再也没有生命的目标可言,
他也很空虚的。」

  「好了好了,每次我一说起仓直,老家伙你就护著他,替他说话。要不是有
纪牌,真怀疑他是不是你的……」

  「又来了,婆娘你胡说什么呀!仓直出生的时候,我们在干什么?你也不算
算时间!」

  「那又怎么样?那段时间虽忙,但小珑不仍然生出来了吗?她跟仓直就差不
多大。」

  「这倒也是……对了,说起小珑,好像她说过最近要回来看看我们的,怎么
还不回来呢?

  「谁知道?她可忙得很,听说很快就要有正式职业了呢!」

  「那就好,总算我们也可以有机会离开这里了……」

  「是啊,要是小珑再找到一个称心的男孩子,我们就再没有其他担心的了。

  「喂,婆娘,你还没看出来,仓直对小珑一直就很在意的,自从小珑走后,
他每次遇到我,都会找话题问小珑的事情。」

  「呸!做他的美梦去吧!小珑那么美丽,又活泼机灵,哪里能够跟他呢?再
说了,以后我们小珑的出息肯定比他大,他哪里配得上小珑呢?嘿嘿,如果这孩
子的家世不错,我看倒挺配得上小珑的……」

  「你才做梦!总想藉小珑攀个高的,你也不想想,这么多年了,咱们不也过
来了吗?生活虽算不上富裕,但也太平无事。」

  「哼,你这家伙,就是窝囊,不肯努力好让我过好日子!」

  「嘿嘿,你这婆娘,什么好日子不好日子的?现在这样安定的生活不也挺好
吗?」

  「奸好!好得像一潭死水,每天都重复同样的事情……」

  「唉,每个人不都一样吗?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不也一个个重复著相同的生
活——只不过他们相对富足而已,从本质上我是感觉不出来有什么不同。」

  「好好,你说的总是有理,反正我是说不过你——还不去看看,那孩子醒了
没有?」

  「哦……嗯,他的呼吸倒一直很平稳,但眉宇间总好像隐藏著什么一样。」

  「当然了,被人伤成这样,肯定不好受的。哼,不行,我非得把仓直那小子
叫来训一顿!」

  「哎!婆娘你不要冲动,等一等……嗨!真是的,都什么年纪了,还这样容
易激动,拦也拦不住……」

  「呃……」喉咙中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天开语慢慢睁开了双眼。

  随著周围的一切映入眼帘,他的神识开始疲惫地聚拢起来,在「雪元冰魄」
的帮助下,将散入大地的每一丝感触一点点聚回识海。这「雪元冰魄」实在是很
神奇的东西,虽然是诞自他的神识精髓,但却始终以一种相对独立的状态存在着,
不受他思想的影响而消失或产生改变。

  此刻他渐渐恢复神志,但由於「雪元冰魄」的发动。加之暂时他的主观意识
因疲惫而抑制,所以他的身体立刻透出一股寒气,并且这股寒气迅速地在身体表
面笼罩上了一层薄冰。

  「呀!你……你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冷?天哪,这这……这怎么办呢?」
一个粗糙的男人声音传入沉寂中的天开语耳内,思感随即进行扫描,他的脑海中
立刻呈现出一个清晰的中年男子形象:微微佝凄,满脸皱纹,皮肤粗糙,胡渣凌
乱,但目光却透出了真诚的焦急。他心中暗叹一声,却没有办法有所为。他必须
将渗入大地的思感收回,否则他将无力调用精神力量来操纵自己的这副肉体。

  「天哪,这死婆娘,这个时候到哪里去了?要她帮忙的时候她总是不在!真
可恨……唔,得赶紧找东西来给这孩子取暖……」中年男子自言自语着团团乱转,
将眼睛看到的任何可以遮盖的东西都一股脑儿地堆在了天开语的身上,然后用力
裹紧。

  但天开语身上所透出的寒气,又哪里是普通织物可以阻挡的呢?顷刻间,那
重重冰寒便穿越所有包裹,渗到了中年男子的身上。

  「妈呀!好冷!」中年男子惊叫一声,反射性地跳了开去,显然没有想到眼
前的年轻人会这么冷,那种寒冷简直比冰库的冰还要冻人百倍!

  天开语心中暗暗叫苦,知道自己必须阻挡「雪元冰魄」继续施为。但是他同
时明白,从前「雪元冰魄」只是自己神识中的一部分,但目前却必须以「雪元冰
魄」

  为主,来弥补元神消耗的亏缺,否则以后的麻烦可就大了,因为,「雪元冰
魄」乃是他「冻冰粉星」大成后的精魄,其坚固性只怕不受世间任何力量的打击,
绝不会轻易转化本质的。这样一来,他岂非只能以寒冰的状态示人吗?

  可是眼前的情况却不容他继续摄回思感,否则的话,恐怕他身处的地方会整
个变成冰块!

  轻叹一下,天开语最终放弃了继续依靠「雪元冰魄」的打算,散去了元神的
指引,让「雪元冰魄」隐却,然后以最虚弱的精神状态,醒了过来。

  「呃……这……是哪里?」天开语呻吟着转动目光,扫视周围的环境简陋。

  他发现自己所处的这个房间只能用「简陋」来形容。

  房间不但狭小,而且布置也相当简单,几乎目光所及,看不到一样有价值物
件,这分明是东熠底层民众最普通的人家布置。

  「你……孩子你没事吧?」中年男子颤抖的声音再度传来,天开语的目光随
之转向他的方向。

  微微眨了下眼睛,无力地回应了中年男子的询问,天开语又闭上了眼睛,停
了片刻,才重新睁开。

  感觉室内再不像刚才那样寒冷,中年男子惊异的心才略略放松下来,小心翼
翼地走近天开语:「孩子,你……还冷不冷?」他边说边抖著手摸向天开语。说
实话,刚才片刻的寒冷,实在太过骇人,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神经都冻得生疼了。

  天开语嘴角牵了一下,他觉得自己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堂堂一个拥有近乎
天道修为的大熠将军,此刻却连正常的应答也无法做到……

  「好好,你不用动了,好好休息吧。我感觉到了,你已经不发冷了——来来,
我帮你把身上盖的去掉……它们一定压得你很辛苦吧!」中年男人说著将堆在天
开语身上的取暖被毯等轻轻取走。天开语感到,这中年男人虽然外表粗悍,但其
实心思却相当的细腻。对中年男人的悉心照料,他的心里生出了由衷的感激。

  「我叫仓力察,在这个地区像你这样年纪的年轻人都叫我力察大叔,呵呵,
你也可以这么叫的——当然若是不愿意,直接叫我名字也可以的。」中年男子一
面抱著浑身发软的天开语,帮他重新躺好,一面做著自我介绍。天开语感觉这个
仓力察言谈似乎有些琐碎絮叨,不过这并不妨碍自己对他的好感。

  「我还有一个婆娘,一个女儿。婆娘出门去了,估计一会儿就会回来了……
呵呵,我的女儿现在不在身边,不过最近几天也要回来,说不定你还能看到她呢。」

  仓力察果然零碎,居然主动把自己家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天开语,也不
管对方是否对这些「资料」感兴趣。

  天开语眼中透著友好的微笑,丝毫没有对仓力察罗嗦的不耐烦,这便是他数
番转世后自然而然生出的沉稳。

  「孩子……哦,或许你对我这样称呼不满意?那么……」仓力察似乎很在意
别人的想法,尽管一直口口声声地在与自己妻子交谈中称呼天开语作「孩子」,
但真正与天开语面对时,却小心了起来:「看你的目光很稳重的样子,就叫你小
兄弟好一不好?」仓力察略作斟酌,笑著改口道。

  天开语再次眨了下眼睛,意思是赞同了对方。

  「唔,看来小兄弟你很虚弱,这样吧,汤已经熬好了,是我们家自己地窖里
长的鲜菌熬就,很补的,我这就去盛给你喝。」仓力察仔细观察了一下天开语的
气色,然后轻拍拍他胳膊说道。

  天开语又眨一下眼睛表示同意。他并非矫情之人,不要说日前陷入困境,便
是身体健朗时,他也不会虚伪客套。

  感受到天开语的坦率,仓力察立刻高兴起来,握了一下天开语仍略嫌寒冷的
手,便转身去了。

  天开语重新闭上眼睛,思索自己该怎么办。

  他第一考虑的,便是应当尽快通知雅儿和雪儿她们,因为自己目前的情况实
在不容乐观,极可能要保持现状相当长一段时间,那么爱妻们的担心便成了梗在
心头的块垒。

  这时他还不知道时间已经过了两天,雪漫雅和卓映雪早焦急得不知所措了。

  他更明白一点,自己要做到传达资讯的难度有多么大——在元神尚未得到弥
补前,他甚至不能够开口说话!正所谓「口开神气散」,就更不要说动弹身体对
精神的消耗了。

  他不禁暗暗苦叹,若纯以「雪元冰魄」为引导来培养元神,只怕等元神充沛
之时,这个地区也没有一个生命可以在寒冻的威力不存在了……

  但他更加曦嘘,感慨自己从前的盲目自大——他毕竟只是大地母亲的子民,
再怎么强大,只要一天承受大地的恩泽,便一天不可能真正操纵大地的力量!

  ——怎么办呢?

  天开语心中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陷入了深深的无奈。

  门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吵嚷声音:「哼!你还说不是你干的?要不是你们,
那个孩子好端端的又怎么会在我们家门口?他都昏迷两天两夜了,现在还不知道
醒没醒!」是一个大嗓门女人的声立曰。

  天开语心中登时一惊:什么?自己已经昏迷这么久了吗?他一颗心顿时往下
沉去……

  「哎呀!铃娘哎!真的不是我仓直干的。您想想啊,仓直胆子再大,也不敢
在您的家门口惹事呀?」是一个自称「仓直」的年轻男孩的声音。

  「算了吧,你小子又不是没有做过这种事情,还想抵赖?」被那个年轻男孩
仓直称呼「铃娘」的大嗓门女人尖叫著。

  「真的不是我们干的!求您相信我们好吗?不信您问问那小子。」仓直著急
地申辩著。

  「问他?哼!他现在有没有醒过来还是未知数,你要我去问他?亏你小子想
得出!」铃娘口齿看来相当伶俐,几乎没有半点停顿就回了年轻男孩一句。

  「好吧好吧,反正我说什么您都不会相信的,那么您还要我来干什么呢?」
仓直的语气听来甚是无奈。

  「干什么?让你看看自己干的好事!」铃娘仍是不依不饶,口气反而更加霸
道了。

  「唉!铃娘您……您这又何苦呢?我……」对铃娘的蛮横,仓直简直欲哭无
泪。

  「好,到了,滚进去吧!」铃娘大声喝斥道。

  「砰!」地一声,紧跟著铃娘话音落下,天开语便听到门被用力打开的声音,
心中不由想到:那个铃娘,想必就是仓力察口中说的「婆娘」了。

  果然,一进门,便听到那铃娘嚷嚷著:「喂喂!当家的!仓老察,你快出来!

  那个孩子醒了吗?「

  仓力察粗糙的声音立刻应声而起:「来了来了……那个小兄弟醒了,我正把
熬好的汤给他端去……」

  天开语眼前浮现出一对欢喜冤家的形象来,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虽然精神力
量大失,但由「雪元冰魄」摄回的片缕思感,仍然相当的活泼灵动,只不过他现
在的情况如同一个超级富豪,突然间仅剩了极小部分的财富,这极小部分才富虽
仍然比大多数寻常人富有,但对这过惯了奢华生活的超级富豪来说,却一时之间
难以适应,甚至可能茫然不知所措,无法正常行止——天开语目前的情况便是如
此,尽管他的精神力量依然比普通人强大,但对他来说,却几乎成了不会走路的
儿童,所以暂时不敢去尝试运用它。

  片刻之后,一位风风火火风韵犹存的女人拉扯著一个满脸晦气的男孩冲到了
天开语的面前,后面紧跟著的,便是女人口中叫的「仓老察」仓力察了。

  「看看,这就是昨晚倒在我们家门前的年轻人!难道不是你们干的好事吗?」

  铃娘用力将仓直推到天开语的床前,气势汹汹地指责道。仓力察识相地转到
了床的另一面,将手中端著的热汤递到天开语嘴边,以羹勺喂哺。

  「这……这个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是哪里人啊?好像不是我们这个地区
的呀!」在仔细地打量了天开语一番后,仓直终於直起了腰杆:「铃娘哦,这个
人我没见过,更没有打过他的。」

  「没见过?喂,年轻人,你见没见过他?不要怕,有什么事铃娘帮你出头,
若真是仓直干的,铃娘我绝不会放过他的!」铃娘说著一把拉开仓直,挺著丰满
耸胀的巍颤双峰插在了仓直与天开语之前,似乎这样就可以减轻仓直对天开语的
威胁。

  天开语只好报以无奈的微笑。

  这便是市井人家,组成大熠的最基本、最普通的社会单元。

  身强力壮的仓直刚要开口为自己辩解,便被仓力察一个眼色制止了。他只好
悻悻地低头不作声:心下对躺著的天开语恨恨不已时,却也生出了几分好奇:这
个小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害得自己平白无故地受冤枉。

  「好了婆娘,你少说两句好不好?这小兄弟刚刚醒过来没有多长时间,还需
要静养。至於这件事情是否仓直干的,放在后面再说,好不好?」仓力察及时替
仓直解了围。

  「哦。」铃娘被丈夫说得一呆,随后声音马上降低了数倍:「对了当家的,
他……这小兄弟有没有说他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仓力察摇摇头:「没有,他看起来很虚弱,到目前为止,仅仅能以眼神来表
达思想,连开口的气力也没有。」他一面说,一面将热汤轻缓地灌入天开语嘐里,
只可惜倒有大半溢了出来,皆因天开语的意识无力操控口腔及咽部肌肉的缘故。

  「不好,怎么他连吃东西也有困难?」仓力察皱起了眉头,收回羹勺。

  「都是你们干的好事!」铃娘再次低声狠狠地斥责身后的仓直。

  仓直简直冤枉得要郁闷死了,天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这么莫名其妙的
倒楣事,怎么就这样落到自己的头上来呢?

  「可是,总得想个办法了解小兄弟的情况来历呀,万一他家里人着急怎么办?」

  铃娘乃是极热肠之人,在斥过仓直后,立刻发愁道。

  「是啊,他现在全身无力,根本就不能够表达什么……」仓力察也叹息道。

  铃娘与丈夫交换一下目光,同时摇了摇头:心中均生出无之感。

  天开语重新闭上了双眼。

  一时之间小小的屋于里寂静下来,众人均是忧心仲仲。

  「我……一过了一会儿,在后面耷拉著脑袋的仓直突然开口了,打破了沉寂,
不过声音倒是小小的,显然他对铃娘的泼辣很是忌惮。

  「你什么你,都是你干的好事,还想说什么?想狡辩吗?」铃娘气急败坏地
低斥著仓直,看来她对仓直的成见颇深,否则也不会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
单凭主观臆测便武断地咬定仓直了。

  仓直苦笑了下,脸上充满了不被人信任的无奈。

  「婆娘你别这么简单地下结论,说不定真的不是仓直干的。」仓力察皱了皱
眉头,制止了妻子的不逊言语,然后转向目露感激的仓直,问道:「仓直你想说
什么?如果仍是为这件事情辩解的话,就算了。」

  仓直连忙摇头,不安地看了铃娘一眼,又仇恨地扫视一下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的天开语,低声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与他交流。」

  铃娘眼睛立刻圆睁,「呼」地转过身来,目光一瞬不瞬地瞪著仓直:「什么?

  你有办法?「那语气中充满著怀疑。

  仓直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才低声说道:「嗯。这本来是我们兄弟伙伴之
间的一种暗号……不过在这个人身上也可以用的。」

  天开语心中不禁哂笑。这仓直所说的办法,其实他已经想到,因为这并不是
什么隐密的技术,只不过在寻常守法的民众当中很少耳闻而已。

  果然,只听仓直吸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只要透过有规则的眼睛镭,就
可以传达资讯的。」

  铃娘的眼中首次露出意外:「哦?看不出来,你小子居然还有这一手?」

  见她吃惊,仓直立刻活跃起来:「是啊是啊,铃娘您不知道,我还有别的本
事……」

  话音未落,他脑袋上便已落下一个重重的爆栗,跟著便是一声咆哮:「既然
有办法,那还不赶紧去试?你有什么本事我还不知道?快去……」说著铃娘已一
把揪著仓直的耳朵将他拎回了天开语的床边。

  仓直心中那个憋气啊,可偏偏又拿这泼辣艳丽的长辈没有办法,只好黑著一
张脸——如果不是背对铃娘,他还不敢摆这副表情——忍气吞声对天开语道:
「这位朋友,说实话你心里最清楚这件事情不是我干的……好吧,我先帮你一把
——你听得到我说话的声音吗?如果听得到,就眨一下眼睛。」说毕,他目光紧
盯天开语的脸,生怕漏掉他的一个表情。

  铃娘和仓力察也关注地望向了天开语。

  天开语心中轻叹一声,睁开了眼睛,然后眨了一下。

  「看,他听得到我说话的声音!」仓直立刻兴奋起来,回头对铃娘表功。

  「知道了,快继续!」铃娘这回倒没有对仓直施加粗言暴力,只催促著他。

  「嗯!」仓直用力一点头,回过头来与仓力察鼓励信任的目光相接一下,心
思便回到了天开语身上。

  「好,既然你听得到我的说话,那么我们就约定一个办法。」仓直说著,从
怀中掏出自己的幻碟——这可比市面上的大多数同类产品粗劣了许多,「来,我
这里是个字典,上面有一些文字符号,你只要看著我的手,我来指上面的文字符
号,如果是你想要的,就眨一下眼睛,好不好?」他耐心地向天开语比划讲解著。
跟著仓直又自己示范了一遍,最后徵询道:「朋友,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就眨
一下眼睛,好不好?如果听不懂,就眨两下。」说完盯著天开语的眼睛,看他反
应。

  天开语与仓直的目光相持好一会儿,心知自己只有合作一途,否则仓力察夫
妇可能会招来更多人来探查自己,到那时就麻烦了。

  其实自听到铃娘说他已经昏迷两天两夜,他便知道,自己目前绝不能暴露真
实的身份。因为他深知,以自己眼下虚弱的状态,如果泄露消息,那么熠京军力
高层对自己不满、尤其是梵衣色一千敌对派系,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他除之而后
快。而诸如风流扬四大院尊等,在目睹自己的现状后,恐怕也会生出杀人灭口的
念头。

  毕竟他天开语带给他们的威胁要远比利益多!

  所以基於这些原因,他不得不采取暂时隐藏身份的策略,而且连心爱的雅儿、
雪儿她们也要隐瞒。因为如果贸然通知了雅儿她们,那么极有可能被密切监视她
们一举一动的军方得知,自己的暴露也就是可以想见的事了……因此当前最好的
办法,便是忍耐,连她们一并隐瞒——至於她们内心受到的伤痛,就只能等自己
回去后再行抚慰了!眼下就让她们暂时难过一阵子吧……

  与仓直对视良久,天开语经过内心的千回百转后,缓缓地眨了下眼睛。

  「太好了!他懂的!」铃娘性格著实直爽,立刻欢呼起来,同时一把抱住已
沁出一脸汗水的仓直,在他湿黏黏的额头重重吻了一下,弄得仓直反而不知所措。

  「好了,既然小兄弟他明白,仓直你就开始吧——先问问他的名字是什么。」

  仓力察终究是「当家的」,兼且心思细腻,遇事要比妻子冷静得多。

  「哦。」仓直答应一声:心情大好地用力点一下头,摩拳擦掌地准备「大干」

  一场了——一向对他鄙视而且严厉的铃娘居然亲了他,他如何不受宠若惊呢?
自然是卖力无比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双方的交流也一点一点地积累增多。

  虽然房间里并不热,但是除去天开语,其余三人却都是汗流浃背了。

  询问的结果出乎三人意料,眼前这个躺在床上的年轻人,竟然是来自地下!
偏偏他又遗忘了回去的路途,也忘记了自己的名字——换言之,除了记得自己是
暗住民以外,他什么都忘了!

  望著三人面面相觑的样子,天开语却暗悬著一颗心。

  他在赌博。

  他在赌这些低层的贫民对暗住民的同情心,以及对抗熠京警宪苛政的勇气。

  他早就知道东熠的贫民普遍对暗住民怀有复杂的心态——既有对暗住民那暗
无天日生活的怜悯,又有因军方长期以来宣传暗住民「劣迹」的惯性印象。

  他仍然决定冒充没有任何合法身份的暗住民。

  因为他考虑到,无论自己杜撰出什么样的名字,在网路无处不在的新元社会,
那假身份都将暴露无遗,而这只会引起仓力察夫妻的怀疑和恐惧;而尽管民众普
遍对暗住民怀有隔阂和警戒,但越来越多的底层民众,开始逐渐对军方的政策不
满,进而包容和同情暗住民。

  所以他决定冒这个险搏上一记。

  空气似凝固了一般。

  仓力察、铃娘、仓直,三人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遇到一个暗住民!

  天哪,是暗住民啊!

  如果被人知道了,他们全家可是要进「五木山」的啊!

  一时间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个人都在别人眼里看到了恐惧。

  「……怎……怎么办……要不要报案……」终於,还是一家之主仓力察先打
破了死一般的沉寂,以发涩嘶哑的声音问道。

  令天开语大松一口气的景象出现了,在仓力察问话后,铃娘与仓直对视一眼,
然后又转向仓力察,最后竟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更让天开语感动的,仓力察竟然也如释重负一般,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整
个缩在一起的脸也舒展了开来。

  「好,既然大家都这么想,事情就好办了。」仓力察这时终於显露出一家之
主的真正气魄来,原本有些佝凄的身子也昂扬起来,眼中更是闪烁著坚定有力的
光辉。「婆娘,来,我们立刻把家里收拾出一个地方,以便安顿这位小兄弟,同
时避免让别人发现他。」仓力察摆手指挥著。

  「欵!知道了!」铃娘立刻应了一声。

  「仓直,我相信他绝不会是你和你的伙伴伤害的,那么从现在起,希望你不
但保守这个秘密,更能与我们一起承担照顾他的责任,直到他恢复健康。」仓力
察的话里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似乎他说的根本就是仓直应该做的。

  「是,力察大叔,您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注意的。」仓直爽快地一口答应了
下来。

  三人做出决定后,这才一齐转向床上不知姓名的「暗住民兄弟」,却发现他
居然已经打起了轻轻的鼾声,完全不理会他们内心的压力,不禁面面相觑,然后
同时笑了起来。

  风流扬心中的郁闷著实无法形容。

  ——这个天开语,真是个多事的家伙:先是接连昏迷近一个月,害得他不上
不下的,好多计画安排不下去;好不容易醒过来,而且修为更上一层,以为可以
成为强大助力,偏偏又玩起了失踪!

  ——妈的,按那个宪督形容的,天开语分明是肉体「虹化」了,按说这样一
来,他根本就从这世上消失,再也没有了,可自己为什么仍然心神不定,似乎仍
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呢?

  ——天开语这一失踪,直接造成的影响,便是自己在熠京军方少了个可以使
用的人。那些将军都是些老奸巨滑见风使舵之徒,没有天开语可以豁出去的气魄。

  「父亲,天将军他真的不在人世了吗?这不会是真的吧,他是那么强大……

  烈璇不信地望著父亲烈燧阳。

  烈燧阳苦笑一下——本来应该属於军方高度机密的资料,现在居然连一个普
通的孩子都知道了,不知熠京的保密是怎么做的……

  「不要乱说,天将军只是有事情,暂时离开熠京,他还是会回来的。」烈燧
阳安慰著孩子,说著连自己也不相信的话——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撒谎,却是因为
天开语这个相识时间并不算长的年轻人。

  「是啊阿璇,父亲既然这样说,那么传言就一定是假的。」烈玑懂事地依偎
在父亲的身边,虽然是在对孪生的哥哥说话,但双眸却盯著父亲,分明是在向他
求证。

  「是啊是啊……」烈燧阳不禁有些尴尬,避开了女儿的目光:「外面的传言
并不真实……天将军的事情目前是最高机密……嗯,只有四大院尊最清楚,所以
你们不要相信外面的谣言。」这样说时,烈燧阳心中怱生出「正午阳光」的感觉。

  「正午阳光」是一种花儿的名字,生长期很长,但它的花却只盛开在夏天最
炎热的正午烈日下。那花儿盛开时,绽放得极是绚烂嚣张,但那惊艳却又是极其
的短暂,仅仅维持正午那片刻时光,一俟烈日偏移,便迅速萎败,同时花办也如
同冰凝的一肌,水分急剧挥发,最后仅剩焦枯的残办,也会化作细粉,撒落在空
气中,再也寻不到片丝灿烂过的痕迹。

  当真是如梦幻泡影吗?

  那个年轻人,是那么的光彩夺目,在认识他的这段时间里,他浑身放射出的
光芒,简直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但是却……

  烈燧阳忍不住心中喟然。

  雪漫雅和卓映雪已经开始发动自己的力量了。当然,主要是卓映雪,因为她
毕竟担任过将军职阶。

  同时她们也将事情通报了所有的姐妹女儿。

  所有的女人立刻陷入了强烈的悲痛之中——除了一人,她便是御安霏。

  御安霏不担心天开语的理由很简单,而且听来颇为「可笑」:主人根本就是
神只下世,绝不会遇到危险的——即使真的遇到危险,也必然可以化解。

  当然她的理由得到了众女的嗟叹,每一个人都认为她是伤心过度,受到刺激
所致;大家也很想安慰她,但是因为牵挂著心爱的男人,便只好暂时由她「反常
『地乐观了。

  不过这回她们的确是错了,因为她们并不了解御安霏与天开语的心灵联系达
到了怎样的一种幽微程度。

  由於「灵犀窍」的缘故,天开语与雪漫雅和卓映雪等都建立起了心灵联系,
但是真正可以做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恐怕只有曾经教习「十八花魅」修习
「灵犀窍」的御安霏了——只不过她的心灵力量较之天开语来说仍嫌太过单薄,
但这已经足以令她感应到主人的状况:他并没有死,相反的,还在活动著,只不
过很微弱。

  所以现在御安霏所做的唯一事情,便是将自己关在暗室之中,竭力释放出她
心灵的触角,去尝试被主人捕捉到,以便了解主人究竟遇到了什么困难……

  而在暗室外,卓映雪已经联络上了以族兄卓楚瞑为首的月亮城的所有军武力
量,誓要将自己男人的事件弄个水落石出!她甚至要求卓楚瞑把空王大老离字凄
也请出来,协助调查此事!

  卓映雪所做的事情无疑被熠京军方轻易得知,在了解到大老离宇凄有可能也
介入此事时,风流扬和傲霜红坐不住了……

  外面的世界已经一片紧张混乱,但是天开语却仍然是那副软弱无力的样子。

  时间距离自己醒来已经过了七天,但他的状况却仅有稍微好转,已经活动部
分肉体。

  不过天开语却并不想过早表现出康复的模样,他仍需要摄足灵神。

  此时他已经转移了休养的场所。

  由於熠京军方为了彻底了解天开语将军是否真的仍然在世,便安排了大批的
警宪力量进行秘密而细致的调查,直达每一户平民。

  既然是保密,当然被调查的平民不会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能够全力配合——
但仓力察和铃娘却不这么想,他们得知附近有人家被警宪调查后的第一反应,便
是家中的暗住民小兄弟有麻烦了!那些警宪一定是来搜寻他的!

  这个时候,仓直的仗义及时解决了仓力察夫妻的难题。他自告奋勇地将他的
「暗住民朋友」带到他与伙伴们经常进行秘密聚会的地方——一个深入地下的、
被他们称作是「据点」的洞穴。

  得以入住这个洞穴,天开语著实轻松了许多。一来再不必担心被警宪发现,
二来他也可以借助更加接近大地的形势,快速地恢复元气。现在他已经可以不必
再借助「雪元冰魄」来摄回精神力量,而是自给自足地一点点以思感搜索融於地
母中自己的灵识烙印。

  ——妈的,都是怪老头惹的祸,干么要发出那声叹息,害得老子失魂落魄!

  这是天开语近几天来最常提起的念头,很忿忿的。

  可是他在内心深处,却更加想念怪老头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一切,仔细
想想,恐怕只有怪老头最清楚了,自己大概只能在怪老头那里找到天开语存在的
真正理由。

  根据对大地的感应,现在的时间,在地面应该是下午了……

  天开语悉心体会著大地的微妙变化:心灵意识有如溪水般淙淙流淌,向远处
某个方向延伸。

  那个地方,便是他的家,「雪浪墅」。

  这些天来,他无时无刻不在尝试将凝聚起来的心灵力量往「雪浪墅」方向延
伸。他知道,只要到达那里,便可以与爱奴安霏相遇——他可以肯定,御安霏这
段时间一直在努力寻找自己的主人。

  而每每做这项工作时,天开语便会生出一丝后悔——为什么这样早就令「十
八花魅」离开呢?否则以她们的心灵力量,即使他仅剩丁点灵识痕迹,也会被她
们发现并循迹而来。

  穿过重重岩石,与沿途的地磁略作纠结,顺便搜寻一下自己可能散落在大地
中的精神力量,天开语的意识顽强而不懈地向著「雪浪墅」进军。

  比起昨日,他感觉在前一段熟悉的地磁环境中,他的意识行进得很轻很快,
并且没有多少消耗的感觉。

  ——按照这样的状态和进度,看来今天可以到「雪浪墅」了……

  天开语边思忖著:心中一面涌起一股接近成功的喜悦。

  果然,在感觉尚余不足现有精神力量十分之一的时候,天开语感应到了一团
熟悉而亲切的思感。

  御安霏。

  他终於与御安霏遭遇了。

  不出他的所料,他忠诚的爱奴一直在刻苦寻找自己主人的下落。

  「……主人?真的是您吗?」御安霏探索的心灵猛然间被一股熟悉的力量轻
柔地撞击了一下,她立刻敏锐地牢牢抓住这股力量,并且瞬间把所有神识收回,
全心全意地照拂这股微弱却亲切的思感力量。与此同时,泪水止不住地簌簌而下,
她实在太激动了,偏又怕自己的激动会干扰灵识的明透,所以她忍得很辛苦,只
有以流泪来纡解。

  「……是的……安霏……我没有事,你们不用担心……」天开语趁著自己心
力尚可支撑表达思想,忙先传递了最重要的资讯。

  「您……您在哪里?让安霏去找您?」御安霏急切地呼唤著,恨不得立刻插
翅飞到主人的身边。她感觉得出,主人一定受到了严重创伤,否则以他的修为,
灵识力量绝不可能如此的薄弱。

  「……我……情况很艰难,但是……很安全,我会尽快回家……」天开语感
到自己的力量开始迅速流逝,忙传达出最后的意识:「不要告诉雅儿和雪儿……
否则会有危险……」

  就在这时——「嗨,朋友,今天感觉好些吗?」一个爽朗的声音从洞外传来,
正是那个街头混混仓直。

  意识尽数倒卷而回,与御安霏短暂的交流戛然而止,天开语疲惫地放软了心
灵。

  「呀!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色会这样难看……好白,你没事吧,朋友?」仓
直刚拎著一只袋子哈腰钻进洞来,便藉着手提临时照明看到了天开语苍白多汗的
脸色,忙吃惊地跨步跃到天开语的面前,关切地以手试试他的额头温度。

  「嗯,还好,没有发烧……」微微松了口气,放下手中袋子,仓直先直起身
来,把洞内的所有照明打开,然后重新回到天开语身边,打开袋子,从中取出香
喷喷的食团,递到天开语的嘴边,道:「是不是饿了?真是对不起,今天买卖不
好做,那些人形机器实在太多了,弄得我都不敢贸然下来。

  他口中的「人形机器」,即讽指熠京的警宪,这些天来天开语不断地从他嘴
里听到这个词,早就习以为常了。

  「唔,很好,你今天的吞咽,要比前几天有力多了,相信很快就会恢复口腔
说话的能力了。」仓直仔细观察了天开语咀嚼食物的样子,又摆弄了几下他的下
巴,好像很权威的样子下了判断。

  他做这些的时候,洞外又传来了几个脚步声。

  「仓直,怎么样,他好些了吗?」随著声音传人,又一个形貌中等的男孩钻
了进来。紧随其后,又有四人钻进。

  「哦,仓蚁你们也回来了?嗯,他好像好些了,不过好像还是没有什么气力
动弹。」仓直说著,顺手在天开语膝头神经丛处叩了一下,见天开语的小腿并未
产生应有的膝跳现象,便对仓蚁耸了耸肩,又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的无奈。

  「是吗?我看看。」仓蚁说著走近天开语,上下拨弄了一会儿,弄得天开语
心中大发感慨:想不到自己几世都未曾遭受过的戏弄,今生居然尝到了。

  「好啦,仓蚁你搞什么鬼,他是病人,你可不是医护。快点啦,不要浪费时
间,我们对练一会儿。」仓蚁身后一个纠须男子重重拍了他肩背一下叫道。

  「就是,仓蚁你成天正事不做,就知道插科打混,这么多伙伴,就数你最差
了!」旁边一身着紧身衣,身材健美惹火的少女也讽声连连。

  「仓重你们说什么呀?难道我的风趣你们没有感觉到吗?」仓蚁立刻扮了个
怪脸,装出委屈的样子说道。

  「行了行了,仓直你也别浪费时间了,我们开始吧!」说话的是一名身形异
常高大强壮的男孩,天开语记得他叫做仓麻,是仓直伙伴中力气最大的,只是外
表不大好看,他那丑陋粗笨的样子颇有些类似曾经主考天开语的督考宫科烈多克。

  「好,那我们就开始吧——朋友,委屈你在旁边了,我们可能会闹腾些。」

  仓直歉意地对天开语招呼一声,便起身来到伙伴中间。

  这么多天来习惯的一幕再次开始。

  说实话,对於仓直等少年人所谓的「武道修习」,天开语是看不下去的,因
为,那种低劣级次的修习,在他的衡量标准,根本就是对武道的亵渎。

  所以一般来说,仓直他们开始「修习」的时候,也就是他继续闭目养神的时
候,以他的精神修为,尽管力量不够强大,却也足以轻易隔离外面的嘈杂了。

  不过由於今天同御安霏的成功接触,使得天开语心情大好,也有了耐心去
「参观」仓直等人训练。

  似曾相识的感觉再度涌现。

  天开语发现,仓直等修习的武道,间中总时不时流露出熟悉的影子,也就是
说,仓直等在修习武道时表露出来的形象、风格,他总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

  这感觉自第一次在这洞穴「据点」看到仓直等修习时,天开语就产生了,只
不过那个时候他的状态实在不佳,因此也就没有心思去就其原因考虑太多。

  但今天却不一样,天开语由於状态逐渐恢复,加之与御安霏联系上,故而开
始有心情探询这个问题。

  他留心观察著仓直等人的表现。

  毫无疑问,在这伙人当中,仓直的修为相对来说是最好的,另外的几个人,
分明是在他的指导下进行修习,也因此仓重、仓麻、仓蚁、仓妤等在修习过程中,
也明显流露出了他的痕迹。

  但是在仓直的举手投足里,天开语却又看到了另一种似曾相识的东西,偏一
时间他无法想起,因为那东西实在太过薄弱,几乎是他脑中一闪而过的映像。

  ——是什么?在哪里见过相似的东西呢?

  天开语暗暗思付著,努力在脑中寻找相关的回忆。但因精神力量的不完整,
思索起来便觉得相当的困难和吃力,就如同一个刚刚睡醒的人,脑子尚处在蒙胧
中一样。

  他继续观察著仓直等人。

  他看到,尽管这些年轻人的表现中有着共同的痕迹,但是仍然个性鲜明,并
且一举一动中洋溢出自我的创造。

  像仓蚁,天生身材小巧,因此他定的便是灵活精细的路子,在对练搏斗中,
那身体的柔韧性和关节的灵活性被他尽可能地利用和发挥着,故虽缺乏力量,但
在与仓麻的扭打中仍维持一席平衡;而仓麻就正好相反,乃是天生力大皮糙之人,
所以虽身形拙大,但屡屡被仓蚁不疼不痒地挠击几下,倒也无伤大碍,只平添了
心中的焦躁和怒气,吼声也越来越大,直震得洞穴里「嗡嗡」作响。

  仓重显然就要比仓麻的灵活性要好一些,但挥拳掠腿问的速度和力度便略有
逊色,不过与身材婀娜健美的仓妤对练起来,便正好平分秋色,且场景也较仓蚁
与仓麻好看很多,腾挪交错间,偶尔也有值得看的花招。

  不过他们付出大量汗水的努力,在天开语的眼中看去就惨不忍睹了。在他看
来,仓蚁等的训练几乎没有一处不是问题,非但动作生硬,而且破绽百出。他想
像不出,究竟他们那些千奇百怪的动作招式,是从哪里学来的,完全没有一点系
统性,这必将令他们的「修习」事倍功半——似这般身手,居然也可以去当混混,
抢路劫道吗?

  仓直看来明显要比他的伙伴高出一大截,因为在他的身上,武道修习的系统
性要清晰得多,看样子是经过正规指点过的,但以他的状态,若遇上真正走系统
修习的寻常武者,仍不免遭到失败的下场……

  天开语终於放弃继续「观看」的努力,他实在无法——应该是不忍再看下去
了,因为仓直等那样的努力走错误的道路,却仍一副信心百倍孜孜不倦的样子,
实在让他看得心痛——难道仅仅因为这些孩子出身卑微,社会便可以忽视乃至遗
弃他们吗?难怪暗住民的势力会越来越大!

  天开语心中悲叹一声,无尽的悲悯自心底涌出,整个人沉浸在一团浓浓的、
无法言表的悲怆之中……

  就在这时,一股奇异的感觉油然袭来。

[ 本帖最后由 snjlj110 于 2014-3-2 22:1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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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圣意魔心

  天开语忽然感到从自己的心灵深处,似乎传来某种呼唤,这呼唤是那样的急
迫,那样的亲切,就好像是著急的母亲对远行游子的殷殷召唤。

  他那虚弱的心灵立刻情不自禁地一头扎了进去,去迎合那个呼唤。

  他感到自己立刻沉入了一个无边无底的大海,在那大海之中,他清楚地觉出
自己迅速充实起来,并且以惊人的速度变得强壮。

  仅仅片刻他便惊喜发现,自己所有的精神灵识恢复了原有的状态,甚至更加
殊胜!而同一瞬间,他恢复强大的灵识觉悟到,令自己重新振作的,依然是伟大
的地母。

  他散落在大地母亲怀抱中的灵识并没有回到自己的识海,但是却以更加强壮
的镜像形态反照回来,令他以另一种方式重新拥有自己的灵识,并且那是更为强
大恢宏的精神力量!

  在灵识的海洋中,天开语虔诚地下跪膜拜,他的内心充满著敬畏。

  他知道,自己正在体验着一个记载甚至传说中都未曾有过的奇迹——大地母
亲的心灵。

  如果说从前的天开语仅仅因为机缘巧合而蒙受了大地的物化恩泽,并且产生
感激的话,那么现在的他,便是因感受到身处的这片大地的心灵,而将其重新认
识——当作生灵一样的生命体来认识。

  他同时也明白了,为何在很多原始的宗教里,都有对大地的崇拜,其原因就
在於那些宗教的缔造者,感应到了大地的本体生命。

  天开语的灵识空前地活跃起来。

  他甚至体会到,自古以来都被人们当做「死物」,与「生物」相对应的「矿
物」,其实也有其生命,只不过矿物的生命形式和意识表现,与生物的完全不一
样罢了。在这世界上,其实所有生命、物质的本质构成都是一致的,那么,同样
拥有生命,便是自然而然的,这么浅显的道理,居然没有人去想到……

  仓直停下了手中的招式,向天开语走来。

  他发现这个「暗住民朋友」一直在看著他和伙伴们修习,而这种情况,自他
注意到以来,持续二天了——换言之,似乎这位朋友这些天来一直都是睁著双眼
的。

  这实在是不寻常的现象。

  在他身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仓直心中不安地走到天开语的身边。

  由於无法用言语交流,所在这几天仓直除了正常喂食以外,都在期望与天开
语以眼神交流——但因天开语一直睁著眼睛,好像根本没有听进仓直的讲话一样,
所以仓直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过,今天仓直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获得与这不知姓名的暗住民朋友的沟通。

  他轻轻蹲在天开语的面前,仔细打量对方一直睁著的双眼,并且将手提灯具
移到天开语的脸侧,以便在不刺激眼睛的情况下,又取得最好的观察效果。

  甫一望去,仓直登时呆了!

  映人他眼帘的,竟是一双闪耀著绚烂光芒的眼眸!

  ——天啊!

  仓直几乎惊叫出声!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在一个人的眼睛里,会进发出这么多种奇异的光彩,就
彷若两轮太阳嵌在了眼眶里一样,让人看了简直睁不开眼睛!

  仓直立刻本能地低下了头,不敢与那双神光四溢的眸子对视,同时手中的灯
具也移了开来。

  好一会儿,他才止住心头的震骇,小心翼翼地从旁边去观察。

  「呼……」他轻轻吁出了一口气。

  除了眼眸仍然精芒四射外,那种充斥万道光彩的异景不复再现——看来是自
己出现了幻觉……

  仓直暗暗自嘲了下,脑中怱想到一事,顿时又是一呆!

  ——不对啊,刚才自己没有幻觉,难道是……

  这样想著,他不由生出警戒之心,迟疑片刻,闭上双眼,然后睁开,定了定
神,再次将目光移向身旁人的双眸——几乎感到自己的眼睛被刺得发痛,仓直大
惊失色,忙滚坐一边,紧紧闭上双眼,似乎这样就可以避免眼睛所受到的伤害。

  与此同时,他开始感觉自己的大脑也隐隐剌痛,仿佛有利针刺入一般,他忍
不住抱头低低呻吟起来。

  仓直知道自己没有猜错,眼前的这个暗住民朋友,其实拥有强大的精神控制
力量,因为他所表现出来的情况,完全与小珑告诉自己的吻合。

  天开语这回轻而易举地与御安霏联系上,并且经由她召唤了雅儿雪儿她们,
自己则利用心灵的力量,传达了平安的消息。

  在一番狂喜猛叙相思之苦后,诸女开始冷静下来,雪漫雅略略描述了当前形
势,对天开语叹气道:「可是开语你知道吗,现在熠京的局势比上回还要乱了。」

  她的消息是来自於烈燧阳将军,毕竟将军曾经去过无名岛,对她存有几分特
别的亲切。

  「是啊,现在楚瞑已经成功说动大老,整个月亮城都处在随时发动的阶段…
…」

  卓映雪也焦急地说道,对她这个昔日的女将军来说,实在是很清楚自己口中
的「发动」意味著怎样的战争爆发。

  「是吗?呵呵,看来楚瞑已经成功地登上了权力的宝座。」天开语却没有一
点紧张,仍是轻松地笑道,似乎卓楚瞑的成长远比熠京当前的危机来得重要。

  「是啊。可是开语你知道吗,你这些天来杳无音讯,整个熠京却因你而波澜
四起,听说四大院尊都要因为离宇凄大老的复出而重新集结,军方更是外松内紧,
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卓映雪担忧地说道。

  「你们现在还好吗?特别是雪儿,有没有受到盘问质询之类的?」天开语却
不理其他,关切地询问卓映雪。

  「这倒没有。」卓映雪明白天开语的意思,「楚瞑是楚瞑,目前雪儿还是开
语的妻子,四大院尊尚未为难雪儿,军方也在提雷布里大将的招呼下,没有做出
失当举动……不过监视却更加严密了……」卓映雪颇有些唏嘘道。

  「是啊,所以最近我们大家都减少了出门的趟数,以尽量减少麻烦——嗯,
这回多亏了安霏呢,如果不是她,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雪漫雅的语
气中充满了由哀的感激。

  「雅儿你不要这么说,安霏已经很惭愧了。如果不是安霏的修为太差,无法
主动寻找主人的话,根本就不需要主人辛苦地找回家来。」御安霏的心声没有半
点居功自傲,相反地却透出真诚的谦恭。

  「好了,现在你们可以告诉楚瞑,命他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天开语在心灵
的交缠中着实爱抚了三女,然后传达了自己的意思。

  「嗯,知道了。」雪漫雅应道:「那……应该怎么说呢?开语似乎目前不太
想让人知道自己的情况?」毕竟是深刻相爱的恋人,雪漫雅立刻从天开语的语气
中听出了他的意图。

  「对,雪儿真聪明,我正是这个意思。」天开语夸奖道:「我准备过几天才
回去,有些眼前的事情我想办一下。」天开语想起了一直悉心照顾自己的仓力察
夫妇及仓直等人,他的确要好好谢谢他们。

  「开语能告诉雪儿是什么事呢——对不起,雪儿并不想打听的……只是担心
……」卓映雪说到这里情结明显浮动起来,显然天开语让她牵挂得太过厉害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答谢一下这几天照顾我的人们。」天开语理解地答道:
「雪儿你尽管放心,我现在的状态好得很,甚至此以前还要好——我悟出了很多
新的东西。」他安慰著心爱的女人们。

  「这样最好。那……可不可以告诉小魄儿和雪若,还有素囡、丝线她们?」
迟疑了下,雪漫雅又问道。

  「这个嘛……你们自己看著办好了,反正你们不怎么出门,自家人,不必隐
瞒什么的。」天开语笑道。

  「是啊,反正只要楚瞑他们降低备战气氛,相信熠京军方也会猜出一些的。」

  卓映雪笑著说道。

  「嗯,雪儿说得对,就这样吧!」天开语赞同道。

  四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才终止了这惊世骇俗的心灵传音。

  不但是仓直,就是仓蚁等也围在了天开语的身边,拿他当个怪物来审视。

  「是啊,他的眼神真的很特别,让人不敢直视呢!」仓妤观察了半天,才小
声评价道。

  「真的假的?仓直,他真的是你说的那种人吗?」仓麻怀疑地望著仓直道。

  「当然,小珑她不会骗我的。」仓直自信道。

  「是,小珑她是不会骗你,但是你对她说的话的理解会不会错就说不准了。」

  仓蚁摇著头道。

  「仓蚁你别瞎说,仓直他不是笨蛋,我相信他说的。」仓重这时主动出来维
护仓直。

  「你们不相信没关系,反正明天小珑就要回来了,到时候让她一看就清楚了!」

  仓直对同伴们的质疑丝毫不以为意,脸上反而露出喜悦的神情——当然是因
为「小珑」就要回来了。

  「这倒也是,反正明天就有答案了,咱们不用管他,练我们自己的吧!」仓
妤点点头,拉起了仓重。

  仓重的目光立刻变得温柔起来,在仓妤丰满圆挺的胸前扫了一眼,仓妤十分
敏感,随即觉察出他的视线,却并不以为忤,反而有意挺了下酥胸,令双丸跌宕
弹动,着实诱人地晃了两下,又柔媚矜持地睨了仓重一眼,才反手握紧了仓重粗
大的手掌,表面上不露丝毫痕迹地拉他走回了习武场地。

  不过二人这些小动作却没有瞒过角度正好的仓蚁。见二人暧昧,仓蚁诡异地
冲仓直一笑,低低道:「嘻,仓重你看,他们两个真是很亲密呢!」那神情语气
甚是十分猥琐不堪。

  仓直不解抬头,顺著他不堪的目光向仓重、仓妤望去,立刻明白怎么回事,
遂回头瞪他一眼,道:「仓蚁你又来了,他们两情相悦也不是坏事,亲密不亲密
又关你我何事?」

  仓蚁却没有丝毫的惭愧,反而大咧咧道:「是不关我的事,但小蚁我看到他
们,就会想起老大你,你与小珑的事情该怎么办呢?」说毕还夸张地摊了摊双手,
然后才站了起来,拍拍屁股,向场地走去,仓麻连忙跟上。

  仓直早已经呆了。

  的确,仓蚁说的一点儿也没错,自己与小珑的事情,该怎么办呢?要知道,
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且感情笃深,可是小珑现在的身份、见识可比自己高出何止
百倍!

  ——她还能看得上我吗?

  一股隐痛袭上仓直心头,他无力地站起身来,看了天开语一眼,才缓慢身,
离开了他……

  天开语眨了眨眼睛。他现在已经完全恢复,恢复的速度之快,既出乎他意料
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他体会到了与心魔截然相反的另一种力量,那便是慈悲圣意。

  正与令他以急风暴雨之速堕落崩溃的心魔对立的,那种来自心灵的、与大地
母亲相呼应的慈悲圣意,又重新使他在顷刻问恢复强大。

  一是破坏,一是诞生,这便是魔心圣意在他心灵中的两种力量,而这两种力
量,正在开始变得明暗分野、正邪对立。

  如同明镜一样,天开语映照观察著自己灵识的每一丝变化,内心平静无波。
此刻他既不因魔心而烦恼,也不为圣意而欢喜,就这么观照着,体会二者的不同,
直到自然沉沉睡去——消耗力量固然疲惫,但是得到力量也同样让人劳累,这正
是「兴至极,抑也」。

  再次醒来时,天开语周围一片寂静——不,应该说还是有声音的,那充斥在
自然中的生命之声,甚至连那石壁的呼吸声,他也可以听得见。但是在他的心灵
中,仍感觉到的是一片寂静,仿佛此刻即使有惊天雷震,也不会破坏这寂静。

  进一步,他甚至听到了更多人的声音,这些声音却是从石壁里传出来的。有
仓直的,有仓蚁的,当然还有仓妤、仓重、仓麻,都是他们嬉戏欢笑、或谈或嚷
的声音,看来他们在一起时,真的很快乐,他们的友谊十分真诚。

  一抹微笑浮上天开语嘴唇。他知道,自己的修为再上一层,已经可以听到保
留在大自然记忆中的声音。

  正如人畜有记忆,脑海中会留下曾经听过、见过的事情印象一样,原来大自
然也用自己的方式,纪念下了自己经历过的经验:人脑的细胞经过排列组合,形
成了可以记忆的结构,同样的,自然界的矿物也用自己的组合方式,完成了记忆
的积累。

  所不同的是,人脑可以有所选择地遗忘,但是矿物却照单全收,公平更迭,
只以先后顺序进行记录,新的记忆会把旧的覆盖。

  天开语知道,现在的自己不但可以看见「黑中之黑,色之真相」,更可以听
见「秘藏之音,声谛之髓」,他的声闻之感,正届入真正的幽微,步入「地藏听
谛『之境。

  这时他听到了另外不同的声音,那种震动频波,与寂静的石壁心声回异,便
知道有人来了,忙收摄心神,将「地藏听谛」淡去,精神浮上神识的海面,回到
了现实当中。

  进到地洞来的,仍然是仓直等人,只不过现在多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天开语笑了。

  他终於将前前后后的疑问给串连起来。

  那个女孩子的声音他很熟悉,也记得很清楚。她正是铃玲珑,那个曾经随暴
天、夸同神和时凤鸣造访过「平虏」棠韵阁的女孩。

  难怪仓力察夫妇以及仓直等口口声声叫「小珑」。

  难怪仓直等招式心法看上去眼熟。

  原来小珑正是铃玲珑的昵称。

  原来仓直等人的武道,根本就是铃玲珑所授,又加上了自己的理解变化而成
的,所以才会显得不伦不类。

  天开语想到,仓力察和钤娘曾经提到过小珑会在近日回家,看来不仅仅是
「平虏」的「波切旬月」小组,其他几个无名岛基地也派人回到熠京了……

  声音越来越近,估计不一会儿便会到达「据点」。

  铃玲珑一来,天开语暗住民身份的谎言便不攻自破,所以他开始想办法解决
这个身份「危机」,因为暂时他还不想让仓直等人知道自己乃声名赫赫的天开语
将军。

  心意已定,天开语随即化作「透形幻影」,整个人虚虚缈缈地融入黑暗,隐
入了身后的石壁中。

  「咦?人呢?」灯光映入石洞,仓直立刻整个人都呆了,望著石洞一角那个
「暗住民朋友」空空荡荡的卧处,一时怔在了洞口。

  「喂,仓直你别挡在洞口好不好?快些定,也好让我们进去。」仓蚁在后面
不- 解大叫道。

  「怎么了仓直,出什么事情了吗?」铃玲珑娇小的身子紧跟在仓直身后,脆
声问道。

  「他……他不见了……」好半会儿,仓直才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结巴说道,
与此同时,一股寒气「嗖」地自他尾骨窜上脊梁,一身冷汗顿时披淋而下。

  「不好了,这里被人发现了,他被抓走了!」一脚跨进石洞,仓直脱口说道。

  「什么?他不见了?」同伴们鱼贯而入,纷纷嚷了起来。

  眼前空无一人的景象立刻让他们一齐呆立当场。

  好一会儿,还是置身事外的铃玲珑先开口:「仓直,这是怎么回事?你说的
人呢?怎么会不见的?什么被抓走了,难道他是在逃人犯吗?」一面说,她的神
情一面凝重起来。

  「这……」仓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望望铃玲珑,又看看同伴,忍不住
焦躁地搓起双手。

  「仓直,你只说带我来看一个朋友,还说他可能拥有强大的精神力量,却没
说是什么人——如果他的身份有问题的话,我劝你最好立刻报案。」铃玲珑确信
自己的判断无误,立刻对仓直要求道。

  「可是……他不是坏人……而且他是力察大叔救回来的……」仓直心脏一阵
狂跳,紧张得额头都冒汗了。他这时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铃玲珑她乃是军方
培养的专门人才,自然会严格恪守军方规制,而自己竟然一时冲动,将那暗住民
朋友介绍给她,岂非是自寻烦恼吗?

  仓蚁等再也不敢插进一句话,他们已经看出自己的老大要倒楣了。

  「好了,现在那个人不见了,仓直你知不知道,很有可能他是逃走了!『铃
玲珑越说声音越大,拥有无名岛军武身手的她,眼界自然高出寻常武者数倍,也
因此自信就多了数筹。

  「这么说来,如果那个人在的话,小珑你就要将他绳之以法了,是吗?」仓
直听出铃玲珑语气中的不善,一时间执拗起来,不悦地质疑她。

  「当然。」铃玲珑针锋相对,立刻一口承认,同时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不
眨。

  隐在石壁中的天开语终於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非同小可,顿时将洞内六人惊得寒毛皆竖!

  「什么人!快出来!」毕竟经过无名岛的训练,铃玲珑技高胆大,立刻娇斥
一声,同时长剑出鞘,准确地朝著天开语隐身处一剑剠去!

  天开语不禁暗赞:这妮子比之棠韵阁之时,修为又有了大幅进步,只不知是:
「黑洞力量」围困促就的……

  「叮!」坚硬异常的石壁上传来清脆的击响,却仅仅留下了一点白痕——哪
里有什么人呢?

  「小珑你不要妄动,这里没有地方藏人的。」仓直上前一把将铃玲珑拉在身
后,同时警戒著四处观望。

  「不会是……是警宪掘了个藏身的洞中洞吧……」仓蚁毛发皆竖紧张道。

  「小蚁你糊涂了,这个山洞早已经被高温熔成半琉璃状态,坚硬无比,哪里
可能弄了个洞中洞而不留痕迹的呢?」仓重在仓蚁头上敲了一记,边说边向仓直
处集合,仓妤也心领神会,随他一道围向仓直,仓麻和仓蚁这才跟上,片刻之后,
五人形成了护卫铃玲珑的包围。

  「你们这是做什么?难道我不能保护自己吗?」铃玲珑马上明白五人用意,
忍不住顿足不满,同时拉扯仓直欲往外走。

  「小珑你不要动。」仓直忙张臂拦阻,「你的修为比我们都好,但你在我仓
直心里也是最重要的人,所以等会儿万一有事,请你务必拼尽全力,独自逃离!」
他在紧急之下,终於说出了暗恋已久的心里话。

  「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你快让开!」铃玲珑万想不到自己一向
感激的仓直大哥,居然会说出这种令人耳热的话来,偏自己对他从来都只是当做
长兄一样,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啊!一时间她的小脸都胀红了。

  天开语轻叹一声,目光望向洞口,心中暗道:「该出来了吧,你们还要躲到
什么时候呢?」

  在得知天哥哥安然无恙的消息后,易魄和黑雪若都喜翻了小心儿,在她们的
感染下,整个「雪浪墅」迅速沉浸在迎接天开语回来的喜庆之中。

  屏爱琳和碧丝丝已经将「雪浪墅」内部按照卓映雪的吩咐布置一新,而雪漫
雅和素问天更是整天摆弄著厨具,绞尽脑汁地烹调美食,预备等心爱的男人回来
时享用。

  御安霏依然在静室中打坐瞑思,准备随时与天开语取得联系。

  熠京军政各界高层显然也察觉了目前被列为头号监测对象的「雪浪墅」的变
化,同时更侦知了卓映雪命令卓楚瞑暂停行动的资讯。

  所有的局势再次演变。

  「看样子,那小子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在「洞天居」内,风流扬对傲霜红
说道。

  「本院也收到了消息,月城方面停止了行动。」傲霜红颔首确认。

  「这下好了,暂时不用把他们两个找来了,否则还真是麻烦。」风流扬垂目
轻叹。

  「是啊,真后悔那时没把他给彻底解决掉,结果现在反成了一个心腹大患!」

  傲霜红皱眉摇头道。

  「不过天小子能够在历练『虹化』后重返人问,这份修为恐怕要在你我之上
——从这方面考虑,他算否我们的一个新问题呢?」风流扬轻吸一口气叹道。

  「当然是。都是你这家伙,当初非要把他拾得这样高,结果呢?现在好了,
反而成了我们的阻碍!」傲霜红不悦道。

  「嘿,到底是谁把他引到熠京来的?算了吧红姑,如果不是你存在私心,想
让你那个冰天裂在『震旦之约』中没有敌手,又怎会出这样的事情呢?」顿了下,
风流扬抬手制止傲霜红插话,继续说道:「况且像天小子那样的不世奇才,即便
我不用他,迟早他也会崛起,与其他在别的地方伸展拳脚牵制我们,倒不如将他
放在身边,我们也好了解控制一些。」

  傲霜红低头不语,她很清楚风流扬说这些话的意思,因为就内心而言,她也
有这层打算在内。毕竟天开语在「寒」系心法上的修为实在太过惊人,甚至连自
己都有所不及,如果真的发生争斗,只怕自己数百年的人生会毁在这怪物手里…


  「那么,是否可以考虑用那『禁忌一式』呢?」沉默良久,傲霜红抬头望著
风流扬道。

  「当然不可以——最起码眼下不可以。」风流扬立刻回绝了傲霜红的提议。

  「你想想,现在这小子在熠京,替我们在场面上应付主席团,起到了多大的
作用啊!况且这小子自己也说了,他只对前途感兴趣,那就好办多了。我们只要
让他牵制住主席团,然后凌驾於二者之上,不就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了吗?要知
道,他毕竟是人才,而我大熠是很缺少这种超级武者的——哼哼,西星那些家伙
无时无刻不对我们恶意窥视,我们又怎能过分削减自己的实力呢?」风流扬对傲
霜红分析著自己的想法。

  「那倒也是,自从那个可怜虫离开后,我们曾有过一段低潮时期,被西星压
得颇为辛苦。」傲霜红点头道。

  「所以,暂时最好让天小子再猖狂一阵,你也不要老是想著冰天裂了,那孩
子福薄,消受不起你的爱护——对了,冰姿呢?你真的把她打入那里了?」风流
扬调转话头道。

  「当然是真的,难道本院会说谎吗?哼哼,她居然想背叛本院,那好,本院
就让她永远关在那里,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傲霜红眸中闪过一道寒光,咬牙
切齿道。

  「这……她在那城固然不吃不喝也不会死掉,但是精神上的折磨……是不是
太严厉了些?」风流扬试探地对傲霜红道。

  「算了吧老妖,别以为你跟她那点事情本院不清楚,哼哼,你甚至还想透过
她与本院的心灵联系,来探查本院的深浅呢!幸亏本院的『冰灵心』不容半点尘
滓,否则被你算计了也不知道!」傲霜红冷笑一声,斜睨了风流扬一眼。

  风流扬立刻尴尬起来:「这……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红姑现在再提,是不
是有点……呵呵得理不饶人呢?」

  傲霜红啐他一口,道:「既然做了,又何必掩饰呢?哼,不过本院的希望尽
在天裂身上,现在他几成废人,本院的心思也就淡了许多……好吧,就随你安排
吧,不过有一点本院声明在先:必要的时候,若必须采取『禁忌一式』时,风妖
你得站在本院一方!」

  风流扬立刻点头:「那是当然,既然连红姑都威胁到了,岂有手软之理?放
心,本君定会支持红姑的决定。」

  傲霜红点点头:「那好,现在就赶紧阻止那班蠢货轻举妄动吧!」

  洞口陡然爆发出暴喝连连!

  「不许动!」

  「立刻原地下坐,双手举起!」

  一阵「橐橐」脚步声从洞口密集传来。

  仓直等立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吓阻给震住,呆了片刻,便觉得自己周围似乎涌
现出无数的人——偏自己一个也看不到。

  「不好了,我们好像被……包围了,他们是隐身的!」仓蚁最先惊叫出声。

  仓直的脸色顿时变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不再多说一句废话,便一下扯破
自己的衣衫,反手遮在了身后铃玲珑的脸,同时低声喝道:「快把脸裹起来!」

  铃玲珑立刻明白,仓直是想以暴力杀出隐形警宪的包围!

  「不,仓直大哥你不要轻举妄动,听他们的,坐下来举起双手……我想事情
不会那么糟糕的。」铃玲珑一把拉下仓直衣衫,对他反驳道。

  「好,看不出来,你们几个人,居然还有明白深浅的!」这时从仓直右侧传
来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

  「你们不要动手,我是军方秘密基地的学员,他们是我的朋友,不是坏人!」

  担心警宪会突然动手伤害仓直等,铃玲珑急忙主动暴露自己的身份。

  「是吗?那好,你们坐下,不要乱动,我答应不伤害你们。」那男子似乎对
铃玲珑的身份有些吃惊,遂回答她道。

  「仓直大哥,我们听他的,放心好了,他们不会伤害我们的。」铃玲珑自信
满满地说道。

  迟疑了片刻,仓直终於放松了绷紧的身体,沉声吩咐伙伴:「好,我们听小
珑的……」说罢带头先盘膝坐下,然后把双臂高举,五指张开以示没有利器。

  仓蚁仓重等随之先后坐下。

  一阵「簌簌」轻响后,几索细密的捕网从四处射出,将包括铃玲珑在内的六
人罩住,然后自周围现出三个全副武装的飞警来。

  「来,你们两个去查一下他们的身份。」右侧那个身材中等的飞警命令道。
他的声音正是先前一直说话的男子,看来他是这行人的队长。

  「是!」两名飞警应声上前,每人手中皆持一具微型纪牌检测器。

  「你们的纪牌呢?」其中一个飞警对仓直等喝斥道。

  铃玲珑微微皱眉,道:「难道这种验牌器需要贴牌检验吗?」

  两名飞警闻言一怔,望向那飞警队长。飞警队长微点一下头,道:「好吧,
就用遥测好了。」

  两名飞警忙应一声,然后在验牌器上按了两下,开启了遥测功能。

  立刻,仓直等人身上传来了一阵「嘀嘀」轻响,正是纪脾在接收到验牌器的
扫瞄后发出的正常信号音。

  「报告队长,他们的身份都是合法的!」其中一个飞警在看过验牌器显示的
资讯资料后报告道。

  「是吗?」队长挑了挑眉毛。

  「我说的吧,我们都是合法的身份。」铃玲珑微松一口气,对那队长道。
「好了,现在可以把我们放了吧?」她准备站起来了。

  「放了你们?哼哼,哪有这么简单!」那飞警队长突地脸色一变,道:「来,
继续搜查他们,看看他们的身上有没有隐匿什么重要东西?」

  铃玲珑闻言大惊:「什么?什么隐匿重要东西?你们不要乱来!未经许可,
警宪随意触及守法公民的身体是犯法的!」她没有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哼!什么守法公民。你们现在被捕网束缚,就证明你们具有嫌疑!」那队
长冷笑一声,一挥手,那两名飞警立刻上前。

  仓直大怒,开口骂道:「你们这些假藉法律行恶的畜牲!快放开我们!放开
她!」一面说一面挣扎著便要站起来!

  「嘿,居然还挺嘴硬的啊?去给他点厉害尝尝!」那队长狞笑一声,命令手
下道。

  他话音刚落,束缚著仓直的捕网上便泛起一片细小的电光火花!

  「啊——」仓直惨叫一声,登时浑身发软,重新一头重重栽倒在地,头部正
好撞在地面一块尖突的石棱上,石棱透过网眼顶在头皮,立刻血如泉涌。

  「你……你们想干什么?难道不怕我们控告吗?」铃玲珑大喝道,她仍然盲
目地以为这些飞警会遵守纪规。

  「算了小珑,不要叫了,他们不会听的……你接触到的人,跟我们接触到的
完全不一样……」仓蚁颓然哀叹道。

  「这……怎么可以这样呢?」铃玲珑望著一脸死灰的仓重和仓妤,开始意识
到问题的严重性。

  「嘿嘿,这小丫头的胸前鼓鼓囊囊的,一定藏了东西,否则怎么会这样丰满
呢?」一名飞警眼中忽射出贼光,灼灼落在仓妤高耸圆挺的乳峰。

  「不要,你……你这混账家伙,想对妤姐姐做什么?」铃玲珑醒悟那飞警的
意图,大惊失色叫道。

  「嘿嘿,不要著急,一会儿总会搜到你身上的,你不也跟她差不多吗?」飞
警队长怪笑道。

  铃玲珑终於忍不住失去常态地大骂起来。

  仓重已是闭目垂首,不忍看到身边这丑恶的一幕,但他的腮帮却已经咬得
「咯吱」乱响!

  仓妤早已经紧闭双目,两行悲愤的泪水无声地滑落脸庞。

  淫笑声中,那飞警的大手开始邪恶地伸向仓妤的胸前……

[ 本帖最后由 snjlj110 于 2014-3-2 22:1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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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集战幕拉开】

              第一章疑局丛生

  所有的人都不忍地将脸扭向一边,不愿那丑恶一幕留在自己的视觉记忆中,
但就在这时,众人忽听到一声尖厉惨叫:「啊——怎么……怎么回事?我的手…
…」

  好奇下情不自禁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顿时令他们呆住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血腥的鲜红。

  那个飞警伸向仓妤的手,已经只剩了不停喷射鲜血的断腕,在仓妤面前的地
上,正掉落着一只兀自张开的手爪,而仓妤的脸和胸部满是断腕喷溅的血污,那
形像甚是吓人,

  「什么人?是谁?是谁躲在这里?」毕竟是飞警的头领,那队长仅仅惊呆了
片刻,便回过神来,色厉内荏地大叫一声,在原地防卫性地转了一圈,一双眼中
充满了惊恐和狰狞。

  但……

  石洞内一片寂静——只除了那断腕飞警痛苦的呻吟声外——这人也颇为了得,
虽突遭如此打击,但却仍挺立不倒,而且还立刻与另一同伴及飞警队长互为犄角,
背靠背呈三角阵形面对无法看见的神秘对手。

  不仅飞警紧张,便是那铃玲珑和仓直等也被眼前诡异的景象给震住了,一时
间仓直、仓妤等脑中同时浮现一个人——那个突然消失的「暗住民朋友」,是他,
一定是他在暗中帮忙……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令人窒息的空气充满了石洞的每一寸空间,但是却仍然没有新的动静产生,
「他妈的!有种就出来,明对明地同老子干一场!」许久都看不到敌人出手,一
片狐疑中,飞警队长的胆气渐渐恢复了过来,开始大声叫骂,同时手中枪弹在石
壁上「嗒嗒」射出,那断腕飞警和另一飞警立刻仿照,片刻之后,石洞一人高以
上的每个地方便被倾泻了密密麻麻的弹孔。

  但是震耳欲聋的回声结束后,飞警队长的脸色便再次大变,并且嘴大大张开,
惊诧得无法合拢。

         众人眼前再度出现惊心动魄的异象——

  原本隐形分布在石洞各处的飞警,就在飞警队长话音刚落的一瞬间,竟突然
全部现身!

  见到原本依靠特殊力场视觉矫正目镜才可看到大致模糊形体的同伴,居然可
以随便就看得清清楚楚,所有飞警顿时不可自持地一片哗然。

  「你……你你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是……暗住民吗?想挑战飞警……执
法吗?」目睹眼前匪夷所思的景象,那飞警队长早斗志全无,但在手下面前的面
子总要顾及一些,故而仍硬着头皮发出一声狠话——但声音却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了。

  良久,就在众人以为不可能听到有人回答时,空气中却传来了一阵缥缈的声
音……

  「你们在找什么?」

  所有人皆是一呆。

  众飞警呆,是因为没有想到真的会得到神秘隐形对手的回应;而仓直等则是
因为自己头一回听到那个「暗住民朋友」的声音——如果神秘人真的是「暗住民
朋友」

  的话。

  「这……」飞警队长立刻紧张地思索如何应对,同时一双眼珠转个不停,那
模样甚为狡侩。

  「我们……我们没有在找什么东西……我们只是……只是在寻找一个人……」

  飞警队长脑筋急转后,吭吭哧哧地说出了一个答案。

  空中一片静默,那个神秘人并没有继续说话。

  「嗯……那个人对我们很重要,是我们的……我们的一位……呃……上司…
…」

  迟迟得不到回应,飞警队长心中一阵发虚,又补充了一句。

  「上司?」终于空中再次传来神秘人的声音。

  「是的——呃……」刚刚应一声,飞警队长的声音便陡然生生扼在喉中,与
此同时,他整个强壮的身躯也突然间腾空而起,高高地「悬挂」在半空,而那扭
曲挣扎的姿势,正活脱脱是被人扼紧了咽喉举起的形状!

  众人登时发出一阵惊呼!

  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飞警队长居然会在顷刻间被人制服,而且是没有丝毫
征兆。

  现场一片死般的寂静。

  只有飞警队长的手脚仍在空中本能地挥动踢打——但令人惊骇的是,无论他
怎样动作,却总是像在与空气搏斗,就好像那个神秘隐形人真的没有实体一样—
—但如果真这样的话,他又是怎么扼住飞警队长的喉咙呢?

  诡异的景象令现场每一个人的背脊升起一股寒意……

  飞警队长的脸胀得通红,划动挣扎的四肢也渐渐地变得无力缓慢,看样子他
就快要窒息了。

  突地,就像是松开了束缚,飞警队长的身体猛地一摆,随后便斜斜地飞了出
去,然后「呼!」地一声,重重撞在石洞壁上,接着软软滑落在地,不省人事。

  所有飞警已经处于僵硬状态,没有一个人有勇气动哪怕是一根手指头,因为
他们实在不敢想像,那个看不见的恐怖对手会否就在自己的身边?

  片刻寂静之后,空中再次响起神秘人的声音:「还不走吗——带上他,滚吧!」

  先是齐齐颤栗一下,紧跟着所有的飞警便争先恐后地奔走跑动起来,而那两
个最先现身的飞警,亦是一人迅速拾起地上断手,另一人跃至飞警队长身边,将
他一把扛在肩上,跟着众飞警逃离地洞。

  看着眼前的情景,天开语不由心中暗赞:果然训练有素,尽管匆忙,但在整
个离开的过程中,这些飞警仍未有一人发出惊慌的叫声,且出洞口时也是依次排
列,没有丝毫挤抢的混乱。

  不过虽然飞警没有发出声响,一直被缚坐地的仓直、仓蚁等却胆气陡壮,破
口大骂起来:

  「怎么?逃了吗?原来你们也有害怕的吗?」

  「混帐东西,有种你们不要逃啊!」

  「还不把我们放开?你们这些家伙,解开我们再逃啊!」

  「妈的,一群可恶的家伙,竟然不解开我们就逃了……」

  「快,我们想办法脱身。」

  「怎么弄啊,这网子又坚韧又细密,实在很难弄……」

  「不好了,缠在一起了……」

  「快啊……」

  天开语知道,自己已经不适合再在这些市侩小民面前现身,而且刚才透过对
飞警队长的精神控制,他已得知那些飞警真正在找什么东西了,那便是到目前为
止云缭雾绕的《菩提大典》。

  他得跟着他们,去了解一下事情的原委。

  「哗……」道道寒气袭过众人肌肤,之后便是一片轻响,束缚仓直等人的捕
网依次垂落在地,一股无形的力量似利刀般割裂了捕网,解除了铃玲珑和仓直等
的困囿。

  「啊……」就在诸人大松一口气,纷纷伸展拳脚时,忽听到仓妤惊叫一声。

  「怎么了,妤姐姐?」铃玲珑身手敏捷,首先脱困出来,闻声闪至仓妤身旁
关切地问她。

  「是啊,小妤你没事吧?」关心情切,仓重也忙挨近仓妤询问。

  却见仓妤俏脸通红,那神情颇为不自然,目光更是闪烁着慌乱:「没……没
什么,我……我只是看到血……」她说着目光落在面前的地上,然后立刻一头扭
过,正好钻进仓重的怀里。

  「哦,呵呵,没什么的,小妤你又不是没有见过流血,怎么今天反而胆怯了
呢?」仓重忙拍拍心上人的肩背,柔声安慰仓妤,丝毫末察觉仓妤的异常。

  「也许是今天发生的怪事太多的缘故吧!」仓蚁这时挤了过来说道,「唔,
有道理。」仓麻点点笨重的大头,一付诚恳的样子。

  「好了,大家不要多说了,我们的朋友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这里。」仓直沉
声说道,一面举目四顾,好像要从虚无中找出什么来一样。

  「他应该不在了。」铃玲珑挨到仓直身边,一面替他轻轻揩拭头上血迹,一
面猜测道。

  「嗯,想不到暗住民里也有这样厉害的人物,只可惜我们到目前都不知道他
叫什么名字……」仓直颓然收回目光,望着铃玲珑叹道、「是啊,这样一来,只
怕我们同暗住民的斗争又要多一些麻烦了。」钤玲珑点头道。

  「小珑,为什么你会认为他一定不是好人呢?其实暗住民并非你想像的那样
面目狰狞的。」仓直抓住铃玲珑的手,眼中流露出难过的神情,言辞颇为恳切。

  「这我当然知道。」铃玲珑无奈点头,看看身边各自收拾的儿时玩伴,苦笑
道:「可是仓直大哥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大熠的武者,只能够接受与暗住民对立
的立场,而不可以有丝毫同情的呀!即使暗住民真的并非军方描述的那样,但是
身为地面居民,仅仅从生存竞争的角度来说,也不得不……」说到这里,她又叹
口气,不再说下去。

  「不错,小珑你说的一点也不错……」这时更换了带血外衫的仓妤向钤玲珑
和仓直走来,道:「但是那只是你的观点,因为你现在跟我们所处的环境已经不
一样,是充满了光明未来的生活:而我们的生活,从某种程度上来,只怕与暗住
民的条件方式更为接近一些吧!」

  铃玲珑登时语塞:「这……妤姐姐你说的也有道理……」她自不是昧着良心
之人,对仓妤所说也知有其正确之处。

  「好了小珑,今天你刚刚回来,本来是想让你认识我们的新朋友,哪里知道
会出这么多事情来?算了,我们大家还是先回家吧!」仓直看出铃玲珑心中尴尬,
便主动打圆场。

  「还回家吗?难道仓直老大不怕那些飞警寻我们晦气?嘿嘿,我们的身份资
讯可是已经被他们记录在案了哦!」仓蚁撇撇嘴,插话道。

  「这……倒也是……」仓重皱起眉头,觉出了事态的严重性。

  「那我们就不回家了!」仓麻头脑简单,立刻嚷道。

  「你头昏啦,你以为你不回家,你家老头就可以没事吗?要知道那些家伙会
根据你的资讯找到你家的!」仓蚁翻了仓麻一个白眼啐道。

  「是啊,看来事情是挺麻烦的……」仓妤也蹙眉摇头道。

  「要不……我看咱们先让一个人回去探探虚实?」仓直沉吟片刻,提出自己
建议。

  「这个办法我看可行。」仓妤立刻回应。

  「那么让谁回去呢?」仓重想了想,提出新的问题。

  「这……」众人面面相觑,一时心中皆犹豫不定,「这样吧,我看还是我出
去看看。」见他人面现难色,钤玲珑略略思考一下,主动请缨。

  「这……合适吗?」仓直看看铃玲珑,迟疑道。

  「是呀,小珑她也应该是被记录的,说不定她回家的时候,力察大叔和铃娘
已经……」仓蚁话说了一半,便在众目睽睽下识趣地缩了回去。

  「我看我可以。」铃玲珑想了想,缓缓说道。

  众人目光立刻一齐转向她。

  「为什么?」仓直关切问道。

  「因为两个原因……」铃玲珑离开众人,一面向石洞另一端踱去,一面轻声
说着:「第一个原因,我的身份比较特殊,是带着任务跟教官一道回来的,军方
暂时应该不会把我怎么样;第二个原因,便是如果万一出事的话,我想有一个人
可以有能力救我。」

  「什么人?」众人条件反射地齐声问道。

  「就是目前在熠京名气如日中天的天开语将军!」铃玲珑的语气中充满了强
烈的自信,而且在提到「天开语」这一名字时,她的眸中闪现出了异样的光辉—
—如果这种光辉被情根深种的仓直看到的话,只怕他当时便会心中锤撞……

  「是他?」仓重皱了皱眉。

  「是的,」钤玲珑语气肯定地应道。

  「呀,那个天开语将军我知道的啦!他好有本事的,而且听传闻他还没什么
架子,经常与民众接触,为民众说话呢!」仓蚁立刻摆出一付无所不知的神情,
唾沫横飞地描述起天开语的「事迹」来,甚更连他的模样也描述得栩栩如生,仿
佛天开语将军在熠京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他亲眼目睹亲身经历过的——当然,天开
语在熠京做过的那些公开之事,由他嘴里出来时,早已经夸大了数倍,只怕以天
开语这等老脸皮厚之人听了也会脸红片刻。

  「好了,说完了吗?」等到仓蚁用力咽下一口口水之后,仓妤终于语含讥诮、
目光斜睨地问道。

  「……完了……」仓蚁登时自尊心大受创伤,偏这「重创」他心灵之人,又
是伙伴们的红颜妙女,即便他心中再堵得慌,也只能生生咽下了块垒也。

  「仓蚁你说这么多,跟我们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唉……你总也改不了浮夸
的毛病!对了小珑,你说的那位天开语将军,是否与你相识呢?」仓直喝斥了仓
蚁一句,便深入询问铃玲珑。

  「天开语将军与我只有短暂接触,但是却与我们的一位教官关系极为密切,
我们的那位教官,其实已经同天将军有姻妻之份了。」铃玲珑转过身来,眨着一
双大眼睛对众人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仓妤长长吁了口气,点了点头。

  「有这层关系,的确好办多了。」仓重也认可地连连点头。

  「那我们大家岂不是有救了?」仓麻终于可以插上话来,一时手舞足蹈,样
子颇为憨趣。

  「但是……那位天将军可是持重守规之人呢?」仓直深深看了铃玲珑一眼,
话中有话道。

  「当然不是,天将军他……」仓蚁立刻又活跃起来,只不过话刚讲一半,便
在仓直的白眼中吞了回去。

  「仓直大哥您不用担心,其实天开语将军的为人十分洒脱,并不像寻常军职
人员那样拘谨,是我们学员的偶像呢!」铃玲珑眼中透出由衷神往,令仓直看了
心中暗生不安。

  「咳……是吗?那就最好了……」仓直忙轻咳一声,掩饰心情的浮动。

  「那好吧,就由我跟小珑一起回去好了,万一有事情,两个女孩子间也好照
应。」仓妤这时似下了决心,上前一把拉住铃玲珑的手,对同伴道。

  「这……很危险的,小妤你……」仓重马上紧张起来,忍不住抓住了仓妤的
另一只手。

  「放心好了,我相信小珑的判断,而且若我们真的要躲在地下的话,也得做
一些储备方面的准备。」仓妤分析道。

  「那……就这样吧!」仓重颇有些拿得起放得下的气魄,仅仅犹豫了一下,
便毅然放手。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仓直最为爽直,见状再也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大
手一挥,便进行了宣布,跟着铃玲珑和仓妤便开始做出发的准备。

  「要不要……我跟在后面?」见二女就要离开,仓蚁迟疑了好一会儿,终于
忍不住小心翼翼开口问道。

  「不用了,小蚁你的样子太显眼,平时在夜里吓唬人还可以,要是办正事,
只怕会有所耽误。」仓直立刻摇头拒绝。

  「嘿嘿,小蚁你不要以为灵活就可以,其实我们两个也不过彼此彼此……」
仓麻靠在石壁上,不忘记及时揶揄仓蚁一番。

  「哼!你!」仓蚁恨恨地瞪了仓麻一眼,只得一甩手,悻悻走回石洞里面。

  「好了,你们去吧,千万小心!」仓直、仓重看了看仓蚁,然后回过头来叮
嘱各自的心上人。

  「知道,我们会的,」铃玲珑与仓妤应了声,仓妤甚至还凑上前去亲了仓重
一下,徒令仓直心情郁闷了一番——钤玲珑早头也不回地猫腰钻出了石洞……

  借助大地的掩护,天开语如同幽灵一般紧蹑在仓皇逃离的飞警之后,直到满
天的星光洒落眼内。

  在大地磁能的帮助下,在地下岩石的掩护下,「透形幻影」令天开语如同水
中的鱼儿一样,没有受到半点阻碍,轻松地完成了对飞警的追踪而不被发现?

  但是现在不一样,因为那些飞警回到了地面,而且要驾驭各自的冲扬离去—


  自己如何可以继续保持神不知鬼不觉的状态跟踪他们呢?

  他只能以「透形幻影」的形态方式藏匿或出现,却无法真正隐去身之色相,
所以如何在毫无遮拦的环境里掩人耳目便成了问题,眼看那些飞警越飞越远,天
开语终于下定决心,以最原始但或许也是最管用的办法继续自己的行动。

  一阵风掠过,天开语缥缈的身形便有如烟雾一般轻扬而上,随后本身力场与
大地磁能间陡生斥力,他那虚幻的身形顿时有若一缕流星残尾,由地面反向逆空
而行,直射向即将消失在夜空中的飞警队伍……

  「什么?行动失败,遇到了神秘高手——像是暗黑武者?」在一问封闭厅室
内,一个身着将军制服的男子脸色凝重,直声斥问眼前一排手下。在他的面前正
闪烁着仓直和钤玲珑等人的形象资料。

  「是……那人实在很是神秘……不但修为惊人,而且不见形影,似乎对地下
环境生活十分的熟悉,所以才隐匿得令我们无法发现他躲在哪里……」已经恢复
清醒的飞警队长颤声回答道。

  「是吗?这么说来,那个秘典果然与暗住民有关了。」将军脸色愈发沉重下
来。

  「这……应该是的……」飞警队长迟疑片刻,点头低声应道。

  「哼,这就是那些与暗住民有关连的小混混吗?」将军的目光转向全息影像,
审视着仓直等人。

  「是的……」飞警队长膘一跟影像,连忙点头。

  「还有,这个女孩子,自称是军方学员是吗?」将军望着铃玲珑的影像冷笑
道。

  「是……」飞警队长用力点头。

  「好了,你们可以下去了。」将军问到这里,一挥手,命飞警队长离开。

  飞警队长前脚刚走,厅室一角的门便悄然打开,一个人影出现在灯光下——
正是天开语的对头梵衣色。

  「这女孩的身份是真的吗?」甫一出现,梵衣色便提出问题,显示出他与将
军的关系相当熟稔。

  「是真的,中心资料显示,她是我们无名岛秘密训教基地的学员,是『东傲』
基地的,名叫铃玲珑,籍属熠都六十二区,乃是贫民居住区。不过她的武道天赋
还算可以,通过了必要的测试。」将军点头答道。

  「她怎么会出现在熠都的?不是说无名岛最近出了不少事故,几乎封岛了吗?」

  梵衣色疑问道,目光仔细打量着影像中的每一个人,最后停在了仓蚁的脸上。

  「不错,不过她是随教官回熠京求援的。」将军答道。

  「这么说来,她就不一定会与暗黑世界的人有关系了,很可能她出现在事发
现场是个意外。」梵衣色的思维也相当敏锐,立刻做出了判断。

  「但是既然她在现场,那么就与这件事情脱不了关系,我们得立刻去人,将
此次事件相关人员的社会关系全部监控!」将军面色冷冷道。

  「那是自然。」梵衣色点头道。

  「哼,想不到秘典的部分果然流落民间,甚至还有可能被暗黑世界获得,看
来我们的麻烦是一个接一个!」将军语气中带着暴戾说道。

  「不错,似乎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在催促这一切快速发生。那个天小子居
然也算得一号人物了!」梵衣色对天开语始终耿耿于怀。

  「怎么?衣色将军仍然不肯放过他吗?要知道他现在可是院尊面前的红人啊!

  况且他还拥有月亮城一半的权力——嘿,其实若果离大老仍然避世,他甚至
可能掌握了全部月亮城的力量!「将军提醒梵衣色道。

  「但是,现在一来他人生死未卜,不知道经过『虹化』之后能否仍活在世上?

  二来即便他活着,但人不在月亮城,又岂能掌握月亮城的大权呢?此时月亮
城的真正首脑,已经被另一个年轻人所替代,而他已与衣色侄女结姻……「梵衣
色冷笑着摇头说着,顿了顿接着道:」刚才他还与本人通过话,表示愿意全力配
合熠都,将天小子在月亮城的影响逐步铲除!「

  「哦?是吗?你是说卓楚瞑那小子吗?唔,他的手段的确让人大开眼界,实
在是一个善于用势造势的家伙,在年轻一辈的将领中,像他这样机巧多变的,确
是罕有——以前我们倒是忽视了他,以为他不过一介花花纨绔。」

  「哼,利字当头,再蠢的人也会变得聪明,更何况他从来隐忍呢?其实本督
早就看出他的野心,只不过当时没有找到利用的地方,现在看来,时机应该到了!」

  梵衣色说着得意地笑了起来。

  「说得对,我们正是要利用他,来打消天小子的势力——他冒得也太快了,
并且张狂无形,听说他正试图拉拢主席团某人,只可惜他忘记了:他在熠都的根
基太浅,有什么人敢真心投靠呢?」将军也冷笑道。

  「正是如此。」梵衣色脸上露出不屑神情,道:「他以为只要攀住四大院尊
就一切都可以了吗?孰不知时代在进步,我们有了秘典,只怕四大院尊在不久的
将来,也得乖乖地顺应形势,服从真正的领导者——主席团吧!」

  「对了,我们西星的联络人怎么样,有消息了吗?」将军与梵衣色大笑一阵
后转换了话题,

  「岂止有消息,而且消息简直好得不得了!」梵衣色一贯苍白的脸上露出兴
奋的红晕,道:「西星方面的权力核心已经达成共识,同意协助我们实施『叛天』
计画!」

  「那太好了!果然,『太羲』计算得没有错,胜利的概率是向着我们一方的。」

  将军也兴奋得双眼放光,双掌搓个不停。

  「是啊,那可是我们大熠最强大的生物智库,它的计算绝不会出错的。梵衣
色点头赞同,却又提醒将军:」可是它关于天小子的计算,却不能不注意。「

  将军脸色瞬间恢复凝重:「不错……真是奇怪,『太羲』居然计算出他会平
安回来……」

  梵衣色眉头微皱:「是啊,那小子的能力着实很奇怪,层出不穷,似乎总能
搞出点新花样来——据分析,那小子一定已经同他的妻子们联络过了,否则为何
她们忽然就变得安静下来呢?卓楚瞑刚才通话时也暗示:很可能他的师尊已经无
恙归来。」

  将军道:「嗯,这种可能性极大。哼!我就不相信,经历了传说中的『虹化』,
他还能毫发无伤地回来?」

  梵衣色点头:「是啊,如果真是那样,恐怕四大院尊的实力也不及他了!我
估计他多少会受到伤害。」

  将军叹口气:「希望如此,最好他回不来才好。」

  梵衣色道:「暂时先不管他了,这小子身上的变数太多,还是先把那几个小
孩子的事情办了吧!」

  将军点头道:「正是,你回头去下指令吧!」

  梵衣色立刻立正挺身:「是!」

  就在这时,单向监听器传来门外一阵骚乱声。

  「怎么回事?」将军一皱眉,打开音讯传达低声喝道。

  「报告将军,我们……我们的一个队员他……他失踪了……」回答的正是飞
警队长。

  「什么!失踪了?」将军一惊,目光转向梵衣色。

  梵衣色立刻领会,微颔一下首,道:「衣色这就去看看!」说毕人大步向门
外走去。

  仰躺在卷云状的高峨屋顶,默默地看着满天星斗,天开语回想着刚才听到的
对话,全然不将身下乱作一团的官邸放在心上。

  ——看来卓楚瞑真的开始步上霸主的征途,因为他学会了尔虞我诈,甚至拿
他这个师尊进行交易……

  ——从梵衣色跟那个将军——硕思苍源大将的对话可以得知,《菩提大典》
现在正分成几个部分流传:首先是熠京以主席团为代表的军方,他们无疑获得了
最大的部分,因为从其语气中可以得知,他们正在秘密培养一批高手;其次便是
东熠的民间,这从军方紧密搜查涉及仓直等居住的贫民区便可得知;再就是可能
暗住民那里也有一些。

  ——真是很奇隆,本来令四大院尊获益匪浅的《菩提大典》,为何会四散流
落呢?难道说,这《菩提大典》有多份?或者说有厉害人物从四大院尊那里盗走
了,但这种可能性太低,须知以四大院尊的实力,以及对《菩提大典》的认知,
他们是可毁掉《菩提大典》也不会让他人觊觎一眼的,——毫无疑问,梵衣色与
硕思苍源大将口中的「叛天」计画,是针对四大院尊而来的,并且这个计画因着
西星的介入,正在迅速付诸实施,只不知「七海獠」可有参与其中……

  想到「七海獠」,天开语忽心中一动,记起了「七海撩」曾经说过如何召唤
他的方法,情不自禁摸到了右手中指,在那指根处表皮,正微微鼓起一圈,便似
骨节环状膨起,随着他的轻轻摩挲,一枚莹润光亮的金属环浮现表皮,正是那
「海精卫」

  形成的「噬心指环」。

  心中略作沉吟,天开语立刻腾空而起,虚缈身形淡烟般向大海方向射去……

  「妈的,怎么会这样?难道说那个神秘人潜到了本将军家中吗?」咆哮声中,
硕思苍源大将巨掌扫过,那浑身簌簌发抖的飞警登时一颗头颅飞离了颈项,腔中
鲜血立时飞溅数尺,形状甚为狰狞可怖。他正是被天开语自身后击昏,再行掉包
潜入硕思苍源大将官邸的飞警,可怜天开语这一趟潜行匿迹,平白送了一条无辜
人命。

  「……职……职下没有找到有人……潜入的迹象……」飞警队长早已经汗如
雨下,软在地下无法爬起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失误,竟会带来如此严重
的后果。要命的是,那个神秘的疑似暗住民的人还会隐形……

  「算了,将军不必斥责他了。既然没有异常迹象,那么那人想必未能进入这
里。再说了,如果那人真会隐形的话,也就不必替身更衣了。」梵衣色在旁劝道。

  其实他心中此刻正生出强烈的不安——那个人,会否就是天开语呢?

  「哼!平日里真是白养你们了!竟然被人跟踪都不知道!」听了梵衣色的解
说,硕思苍源心下略安,但仍恼怒不已、

  「是是……职下知罪,职下知罪……」那飞警队长叩首连连,面前的石板地
面已经撞出一摊血迹了。

  「滚!还不继续检查!」硕思苍源大吼道。

  「是是是……」飞警队长如逢大赦,连忙连滚带爬逃离。

  「算了将军,又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呢?不过目前熠京的警宪战力的确有些
令人担心。」停了下,见硕思苍源大将注意倾听,梵衣色继续说道,「所以,衣
色建议,不若在即将到来的『震旦之约』之前,先行举办一场武道竞技,名曰
『资格赛』,同时高额薪俸奖励胜者,以此选拔一批各地高手参军。」

  硕思苍源大将沉吟片刻,道:「这方法倒是不错,但只怕各地人心不齐。到
时不为所用就麻烦了。」

  梵衣邑笑道:「正所谓『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真正不为利益所动者,除
非神圣贤人;就连四大院尊都摆脱不了利字诱惑,又何况常人呢?只要利禄够重,
相信所谓的『高人』总会俯首贴耳的。」

  硕思苍源大将点点头:「此话不假,那就这么办吧!对了,既然要搞,索性
把它搞大,范围不要限制。你回头就拟个方案,由本将军来上报主席团,相信不
日便可施行了。」

  梵衣色连忙躬身:「是,衣色这就去办。」说话间,眼中飞速掠过一抹诡笑。

  立身孤峭礁岩,眼望脚下茫茫大海,耳听惊涛击礁怒吼,天开语衫摆发乱,
脸上闪现隐隐电弧,两颗眼眸更似炸裂的雷光,进出道道精芒,那形象根本不似
人形,倒像天地间诞生的魔王。

  「海獠,你听到了吗?我在召唤你……」低低沉吟苦,天开语心神贯注到右
手中指的「噬心指环」内,对着翻腾的大海发出心灵呼唤。

              异象陡生——

  就在天开语对着「噬心指环」召唤「七海獠」时,原本脚下礁岩腾激的波涛,
竟迅速平复下去,并且以整个孤峭礁岩为中心半哩海域,水势立刻变得平缓,继
而如镜般平静,仿佛有不知名的力量在水下作祟。

  天开语心中涌出激动,他知道,只有底部涌现强大暗流的海面,才会出现这
种水平如镜的景象;换言之,此刻这礁岩下的海域里正有巨大威力的海底生物出
现!

  果然,就在天开语做出结论的同一时刻,那如镜般平整光滑的海面,居然突
地升高起来,就似下方有一股力量在托举一样,整体平平升起,并且高度不断增
加,到最后几乎与天开语立脚之处相当!

  见此异象,天开语不动声色,但那「噬心指环」却本能地起了作用,一股灼
热的能量开始苏醒,并且迅速蔓延至天开语的全身,微微露出冷笑,天开语心门
大开,顷刻间,「海阳大帝」的灵识残片在他识海浮现——

  「轰——」

  一声巨响,只见那原本与天开语落脚处齐平的海面,突然暴发,立时腾起数
十公尺!

  但与此同时,天开语的身体也开始急剧发生变化:他的整个身体也陡然暴长
数倍,并且须发贲张、炬目喷火,头额椅角峥嵘,浑身金鳞绽放——他竟在瞬间
示现了「海阳大帝」的形象!

  无量霸气在转眼间急剧生长弥漫,并在以天开语为中心的区域卷起了强力漩
涡,直带得那高高涨立的海潮不由自主地跟着旋转起来。

  「呜呜」的哀号声立刻从漩涡中传出,虽是简单的声音,但天开语的心灵却
奇妙地听懂了那声音的意思:「不……啊……海阳大神您饶了我们吧……我们不
……

  不知道是您……「

  冷哼一声,天开语喝斥道:「好大胆子,竟然敢试探本大帝的深浅!看来你
们的修行也到劫数了!」开口时,那声音竟异常粗重沉狠,而心中更是清晰地显
现出了藏身于海水中的生物形象:正是前番听从「七海獠」号令,在「黑岩塔」
兴风作浪的海怪!更为精彩的是,天开语的脑中竟然神奇地浮现出了这些海怪有
生以来的各种资料。

  他终于醒悟,这便是「海阳大帝」神识记忆中的东西,那些海怪都是「海阳
大帝」这个伟大的生命所衍生,所以他才会藉由那灵识残片,本能地获知这些海
怪的来历。

  再次冷哼一声,天开语以心御力,磁电能量应念而生,转瞬间便有数道蓝色
爆裂电弧激入海水中——

  「啊——」惨叫立刻不绝于耳,而那原本围绕天开语旋转的海涡,也猝然崩
坍,在「轰隆隆」的巨响声中坠落大海,溅起的海涛甚至淹没了屹立礁岩之顶的
天开语。

  在砸出无数雪似的碎沫之后,脚下的大海终于重新恢复了原本的奔腾。

  天开语也形态复原,只是身上的衣衫已经因身体曾经的暴胀而片片碎裂。

  在贴身力场的护卫下,淹没天开语的海水缕缕而下,顺着他的每一根发丝滴
落,而他残破衣衫上的海水,也好似遇到油浸一般珠滑淌下,没有在衣衫上留下
半点湿痕,

  缓缓地坐下,天开语把玩着中指的「噬心指环」,似自言自语道:「想不到
吧,现在本大帝同时拥有了天神的大雷力量,所以不但整个大海是我的,不久的
将来,整个天空都将归属于我!」他说这话时,心中充满了不确定感,似乎这些
话有一半是玩笑,有一半是发自由衷的期望。

  礁下的海水再次异动。

  不过这回海水却仅仅形成了一个大小不一的漩涡。

  几乎是本能的,天开语感到自己的目光彷佛穿透了翻滚的海水,看到了漩涡
下面,

  他看到,在那一个个漩涡之下,除去那些受他电击的晦怪,居然还有一尾尾
美丽的女性鳞人!而那些漩涡,便是鱼人们纱鳍长尾搅弄出来的。

  突地,他看到那最大的一个漩涡中激起一股水泉,从中弹出一尾鳞人——

  「伟大的父神啊,请您原谅子民的无知,无法认清您神妙力量的变化……」
虔诚哀告间,她雪白修长的双臂捧起,向天开语捧上一袭雪白的袍状织物,「这
是由您的子民以『海灵绡』织就的陋服,希望这微不足道的弥补可以略息父神您
的雷霆之怒……」她一边说着,一边借水泉浪花的力量匍匐到天开语的面前,全
身着地,双臂前伸,把那由什么「海灵绡」织就的袍服递向天开语。

  浪花散去落回海中,天开语看到,这原本纱鳍长尾的鳞女,已经恢复了人形。

  那赤裸的胴体极是腴润窈窕,分明是个绝色女子。

[ 本帖最后由 snjlj110 于 2014-3-2 22:1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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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痛苦决定

  轻点了下头,天开语的身体缓缓升起,随后四肢伸开。鳞女立时感应到他的
变化,略一抬头,便明白其意,随即起身,将袍服细心替天开语披好收束。天开
语直觉感到,这袭柔软白袍甫一沾身,便自动贴合胴体线条,分明与造就鳞人
「异变术」

  的衣物具有相同的质地和性能。

  天开语点点头,重新坐回礁岩,道:「你们是否都认识『七海獠』?他与你
们是什么关系?」

  鳞女连忙摇头低声回答:「请父神恕罪,子民并不认识『七海獠』……」

  这时礁岩下海水翻涌,一阵「咿咿呀呀」的声音随之传来。

  天开语听懂,那海怪是在说:「那『七海撩』因为掌握了大海动乱年代遗留
下的几种力量,因此可以制约我们,多年来,我们也就习惯了他召唤……」

  天开语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看来海阳世界尚未承认的能力。」

  那鳞女立刻说道:「当然,『七海撩』只不过是陆地低级人类异化的产物,
是亚特兰蒂斯人的一件作品而已,他的生命层次相比海鳞人来说低得太多,我们
海鳞人根本不屑与他往来的。」

  天开语会心一笑,轻轻抚弄鳞女光滑面颊,鳞女顺从地闭上双眸,毫无羞涩
地挺起高耸双峰,享受父神的垂怜。

  「可是你们知道吗,我这个父神已经被你们遗忘了,已经不再受到子民的尊
敬……」天开语在说这句话时,明显感受到发自已经与自己灵识融为一体的「海
阳大帝」的烙印资讯,「现在,我已经被你们驱逐出来,离开了曾经的大海……」
他继续感受着「海阳大帝」灵识残片中那无奈的悲伤。

  「不!」鳞女立刻尖叫出声,同时倏然睁大美丽的眸子——果如大海般湛蓝
清澈:「父神,不论发生什么,您都永远是我们的父神!这一点任何人都无法改
变!」

  这时那些海里的海怪也吱吱嗡嗡地发出一团怪音,那意思也与鳞女一致,齐
心拥戴天开语化身的「海阳大帝」。

  天开语笑笑:心中只觉事情颇为有趣,而自己层出不穷的身份更是增添了故
事的曲折。

  「好了,我懒得管这么多。而且暂时不回海阳世界也没什么,只不过,现在
我需要那『七海獠』的一些资料,可是那家伙居然胆敢食言,不回应这『噬心指
环』的召唤!」天开语回到了此行初衷,斥责了「七海獠」一通。

  不料那些海怪立刻又发出一阵怪声,竟是替「七海獠」辩解的:「父神有所
不知,『七海獠』目前遇到一些麻烦,所以透过『海灵波』来告诉我们暂时无法
前来。」

  天开语讶然道:「是吗?以他那样的修为,也会遇到麻烦?」他想到,若放
在东熠,「七海獠」的修为仅次于四大院尊,如此能力会有麻烦,那定是西星出
现了不寻常的事故。

  海怪「呜咿」了一声,又道:「『七海獠』透过遍布大海的『万里惊』告诉
了我们这个消息,同时转告父神,要他的主人……哦不,是父神您小心形势变化
……」

  至此天开语知道,梵衣色与硕思苍源大将的话并非虚言,但其中的自信也未
必过于高涨了……看来「七海獠」所在的西星并不像二人所说的那样意见统一,
在对待东熠的方略上,西星的内部亦存在分歧。

  点了点头,天开语道:「好,知道了,你们暂且回去吧!」目的既已达到,
他便准备回去了。

  就在这时,前方的海浪忽然生起异动,但见一道白痕飞也似地劈波而至。

  天开语心灵轻轻震动,脑海中浮现出一条巡海夜叉的形貌,不禁微笑起来:

  「怒蛇……」那条在海面拖出的长长白痕,正是「六海夜叉」中的怒蛇能量
长尾的杰作。

  下面的海怪立刻惊慌起来。毕竟它们与父神侍卫的「八海夜叉」相比,在大
海中无论是实力或是地位都差得太远,加之智力有限,因此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乱冲乱撞,显得甚是无序。

  「你们还不让开!迎接夜叉神的到来!」鳞女见状发出一声清脆的喝斥。在
她的口中,「六海夜叉」已经升格为「夜叉神」了,可想而知拥有数万海阳年龄
的海夜叉在海族中的地位有多么崇高了。

  海面立时再次出现先前如镜平静的形状,所不同的是,在怒蛇游来的方位,
水面微微凹陷,好似让出了一条通道。

  天开语一面轻抚着鳞女秀发嫩颊,问她:「你叫什么名字?」一面目光平静
地望着表像奇异的海面。

  鳞女顺从地伏在天开语的膝前,星眸半拢,贝齿微启,轻声应道:「子民名
叫练白。」此刻天开语和颜悦色,而且形态温文,因此她反而不似对待「夜叉神」
那样敬畏,只觉得这传说中伟大神圣的「父神」予人更多的反而是谦和亲切。

  天开语点点头。此时那怒蛇已经来到了礁岩之下,而周围的海怪早巳簌簌发
抖,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只竭力维持着周遭海面的平静。

  「哗啦……」一声水瀑响亮,巨大的浪花冲天而起,怒蛇那高大的身形挥洒
着万点水珠出现在天开语的面前,与此同时,他那披波斩浪的能量长尾也扬扬甩
起,一圈圈将礁岩缠绕住。

  「怒蛇参见父亲!」终究是昔日「海阳大帝」的贴身近卫,对主人的感应更
加敏锐,怒蛇等「六海夜叉」及「六海龙女」对包含了「海阳大帝」灵识残片的
天开语,始终保持着绝对的恭顺。

  「唔。」低低应了一声,天开语道:「你怎么来了?其他人呢?」

  怒蛇伏身道:「他们都感应到了父亲的心灵召唤,但因为巡查六海,所以委
托怒蛇前来谒见父神。父亲有何吩咐,我们一定万死不辞!」

  天开语的目光落在怒蛇身后长尾,心中忽然涌起某种感觉,脱口道:「你的
修为越来越好了。」话一出口,他便醒觉,产生这种感受的,其实正是渗透至灵
识中的「海阳大帝」思想。

  怒蛇立刻叩首,道:「为了找到父亲,我们『六海夜叉』无不日夜努力,利
用大海的力量,以及星辰潮汐牵引,将自己的生命元能不断积聚提高——现在只
要父亲您一句话,那旧元创世的大水便会重新淹没整个大地!」这怒蛇不愧为大
海的主宰力量之一,言谈气魄均充满了不可遏制的霸道。

  天开语沉默不语,只是轻抚身前的鳞女练白,不过他的手掌已经滑到了练白
光滑细润的肩背。

  「那个『七海獠』,你们能够控制吗?」他怱地冒出一句,同时大手转移到
练白丰腴眼挺的双乳,练白立刻顺从地抬起半身,并且主动迎合,任由自己的父
神把玩挤捏自己双乳,但娇靥却不可自持地浮现出了一抹羞涩红晕,两颗绛红嫩
蒂更是颤然硬凸勃起。

  「他不算什么,只要父亲下令,怒蛇即刻便会前去将他撕碎!」听错了天开
语这个「父亲」的语意,怒蛇浑身叫结的肌肉一阵愤张游动,嘶哑的声音低吼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天开语微微一笑,随手将练白拥入怀中,令她裂股而
坐,白袍张敞之际,已经暴胀的壁峙便毫无保留地没入了鳞女那潮水沛溢的蜜道。

  「呀……」练白登时娇躯剧颤,喉咙间发出低低的一声呻吟,整个人立刻有
如八爪鱼般紧紧缠住了天开语强壮的躯干,蜜腔内灼热膣肉一阵痉挛抽动,那层
层叠叠的壁肉便将那侵体硬物缠绕得毫无缝隙,之后便剧烈蠕动起来,带予天开
语无限快乐。

  尽管春戏在前,但怒蛇却仍然文风不动,如同天开语坐着的礁岩一般,显示
出他「六海夜叉」的坚毅心志。

  「『七海獠』同样是我们大海的子民,虽然他的血统不够纯正,但是他已经
臣服于我……」天开语说着停顿一下,闭上眼睛享受练白那细腻多汁膣肉的有力
挤握,以及腔底突硬胞砣的活泼弹刮,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要你们严密关
注他的一举一动,并且把他的情况及时报告给我。另外,在可能的情况下,帮他
一把,让他在西星的地位更加巩固!」说到这里,他感到怀里的练白突地打了个
哆嗦,随之「啊……」的一声娇吟传了出来,紧跟着娇躯一阵栗颤,腔底巢口顿
开,涌出了一小股滑滑的东西,浇在他膨阳顶端好不酥畅,忍不住低头重重吻了
练白,道:

  「小东西,这就不行了吗?」

  被他这一说,练白也不知为何,浑身倏忽间冒出一层细汗,更加差点崩溃,
一时间只能胡乱点头,但腹底却苦苦支撑磨运,那滑滑答答的腻物流得更多了。

  见父神兴致正浓,怒蛇便不再说话,而是默运灵神,将海夜叉的威势扩散开
去,以极快的速度对礁岩百里进行了封印,令所有的游动生物纷纷逃离,甚至包
括原先躲在下面的海怪。

  「咯嗒——」天开语忽觉练白圆臀一沉,紧接着势首竟脆生生地挤进了一眼
更为紧窄的穴窝,略一怔,便明白了,练白竟如同欲奴莲娜一般,被自己强势撑
开了胞砣,直捣宫巢!

  至此练白再也经受不住,眼前一黑,大喷大泄起来,整个胴体先是僵如痉挛,
随后便似泥一般瘫在了天开语的怀里……

  「她是什么人?」望着怀里处于昏厥状态的练白,天开语轻声问道。

  「以身上的肤色修为来看,她应该是这片海域某一鱼人族中地位较高的鳞人。」;
怒蛇恭敬答道。

  天开语鼻中发出一声轻哼。

  怒蛇立时浑身一颤,随即重重一叩首,整个人便滑下了礁岩,无声无息地没
入了海里,这与他先前出现在天开语面前时惊涛骇浪的夺迫气势相比,又是另一
番景象。但天开语却知道,这正表明怒蛇对大海的驾驭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
正如苍鹰之征服天空一样。

  眼前的海水仍然平静得令人无法相信。

  天开语缓缓从练白腹底抽出具势,大量的白腻之物立刻随之涌出,沿着天开
语的股胯在黑黑的礁岩上淌了一摊。

  眼前的鳞女确实美丽,尤其她那身细嫩白腻的肌肤、嫣红的孔头,仿佛从未
受到过丝毫风浪、阳光抑或是海盐的侵蚀——这与「六海龙女」极其相似,正显
示出她的修为也相当的高明。

  一条蛇也似的身形悄然游上,重新出现在天开语的面前,正是怒蛇。

  「回禀父亲,她叫栖练白,乃是附近海域栖氏鳞人族中的妇人,已经育有三
子二女,为族中律行导师。」怒蛇的办事效率极高,已经将练白的大致情况掌握。

  「哦,难怪膣壁收放如此熟练」天开语笑笑,疼爱地揉摸着练白耸挺有致的
孔房。

  「父亲,要不要把她……」怒蛇话说一半,停了下来,抬头小心冀翼地看了
天开语一眼。

  透过「海阳大帝」灵识的力量,天开语立刻明白了怒蛇的意思——既然这鳞
女已经与自己交媾,而自己又贵为大海主宰,那么练白今后的身份便不能再与从
前一样了。笑了笑,天开语颔首道:「这样好了,以后这片海域就由她来向我传
达消息……她直接对你们『六海夜叉』及『六海龙女』负责,除此之外,任何海
阳世界的约束对她都不可发生作用!」

  「是!」怒蛇立刻叩首领命。

  「还有,我在大地上的身份必须保密,绝不可让大海之人知晓。」天开语继
续吩咐道。

  怒蛇再次叩首。

  「现在我已经因为『六心元老』的怀疑,暂时不方便回去,你们就好好维持
吧!」天开语说着,心中涌起浓浓的伤感,正是「海阳大帝」的心灵波动。

  「父亲不必理会那元老洞的老家伙!哼!如果没有父亲,又哪里来的什么
『六心』?父亲请回去吧,子民们都期盼着您重归大海啊!」怒蛇痛心疾首地恳
求道。

  「算了,暂时我还有别的事情……而且此刻我回去,只会令你们相互猜疑,
所以还是不回去的好。」天开语缓缓说道。

  「父亲是在为与诸神继续的战斗做准备吗?您需要我们做什么,请吩咐吧!
我们『六海夜叉』和龙女姐妹都等待了很久,也积蓄了更为庞大的力量,任是什
么样的天神,我们也不怕的!」怒蛇慷慨激昂道。

  天开语心中猛地一震——继续战斗?难道说,自己今生的出现,是为了继续
战斗?他隐约间似捕捉到一点模糊的概念,却无法将之具体化,一时间陷入思索,
久久不发一言。

  见父神表情沉思,怒蛇哪敢打扰,只有静静伏在一旁,等候天开语的发话。

  此时在怒蛇封印力量控制的海域之外,正卷起了狂风乱云,天空也是电闪雷
鸣,暴雨自天幕倾泄而下,整个海域笼罩在一片惊涛骇浪之中。

  万里之外的穹空,东熠的卫星监测正紧张地扫瞄分析着天开语所在海域的诡
异天象。

  熠京。

  军武卫星监测分析中心。

  「怎么回事,太奇怪了?」

  「是啊,为什么圆周海域都是巨浪滔天,偏偏那个地方平静无波?」

  「而且我们的探测根本无法深入,整个区域只是一片模糊……」

  「那是因为有强大的磁场千扰……」

  「究竟是什么人在那里?没听说那片海域有实验呀?」

  「不会是有敌人来侵犯吧?」

  「不可能,如果来犯,绝不可能事先没有丝毫迹象!」

  「是啊,我们的防卫监测是从太空到海底,全方位立体监控的,就是样子特
别一点的鱼儿也逃不过监控分析的。」

  「那会是什么东西在那里呢?」

  「会不是是传说中的海怪?」

  「别扯了,哪里有海怪可以造成这种现象?」

  「是呀,一般来说,那是漩涡中心才会出现的现象……」:「难道是地磁发
生了变化,历史上的魔鬼三角出现在那里了?」

  「不可能,空间转栘哪里会这么快!」

  「可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解释卫星监测图像上的模糊影像呢?干扰好严重。」

  「依我猜,会不会是四大院尊中的一位弄的啊?」

  「嗯,有可能,听说四大院尊神通厉害得很,翻云覆雨于瞬间……」

  「那也不一定,你们没有听说,军方最近一直在搞超级高手的培养吗?说不
定这就是其中一个环节。」

  「不要乱猜了,我刚刚调查过,在那片海域,根本没有一艘船只经过!」

  「而且暂时海务署也未派出求援……风浪实在太大了。」

  「怎么会这样……太离奇了……」

  「感觉这就跟『神弃大陆』一样,充满了谜团……」

  「呀,说得太有道理了,『神弃大陆』也是一样,据说它存在的那片海域,
从来都显示不出来的……」

  「好恐怖……今天的天气怎么会突然变得这样恶劣。」

  「是啊,前一段时间曾经发生过,想不到时间不长,又来一次……」

  「大家还是打起了精神,认真收集和分析这次天象资料,这太不寻常了,事
后军部一定会调查的!」

  「是。」

  「嗯……」一声浅浅的呻吟从天开语的怀中传出,原来是极乐晕厥后的练白
苏醒了过来。

  这声呻吟立刻将天开语从沉思中惊醒。

  「哦,你醒了。」轻拍了拍练白嫩颊,天开语目光温柔道。

  「思……噢……父神……」练白双眸睁开,立见自己正横陈于伟大父神的怀
里,顿时慌乱起来,忙不迭要起身,岂料刚刚挣扎一下,才发觉自己整个胴体已
经散了架,酸软无力,哪里还爬得起来?

  天开语笑笑,随手一抛,练白娇躯便扬起半空,沿着一条弧线向海中坠落,
惊呼声中,层层鳍纱缭绕而生,迅速将她重新武装,至「扑通」一声落进海里时,
她已经恢复了鳞身。

  「好吧,你们暂时保持现状,最重要的是维护大海的平安!」天开语一字一
句道:「如果有损害大海安危的,格杀勿论!」由「海阳大帝」的灵识,他体会
到,现在他的力量又多了一分,同样的,在今生的命运中也多了一份责任,「是!」
怒蛇眼中暴出两道精芒,叩首大声应道。

  自礁岩起身,天开语环顾四周,点头道:「很好,你对大海的力量运用得很
好!」以他对大地磁能的透彻了解,已经看出来,这方圆百里的海域,已经被怒
蛇以远强过于大地人类的力量,透过力场给封闭了,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天上
或是海底,都没有任何探测可以了解个中情况。

  他那特别的灵眼更看出,那看上去平静如镜的海面,其实正在以极其惊人的
高速旋转着,因为旋转速度过于迅疾细密,才从表面上看来很平静。怒蛇所制造
出来的力场,其实是利用海水高速旋转而产生的:换言之,他在海中的游动速度
快得无法想像!

  ——这怒蛇的速度,在海中生物中一定是最快的!

  天开语脑中突地跃出一道灵光,想到了个中关窍。

  抬头看看天,似乎感应到无数电子脉冲集束正聚集这片海域,天开语对怒蛇
笑了笑:「看来这次的动静大了点。」

  怒蛇不屑道:「父亲不必担心,这大地的人类很蠢的,他们的科技根本无法
与我们相比……嘿,以人类身体大部分组成为水的结构来说,只有大海才是最好
的孕育及成长摇篮,他们居然会选择登陆,真是蠢到了极点!」

  天开语虽对他的看法不敢苟同,但因自己灵识中有一部分是「晦阳大帝」的,
故而也没有必要去为此斥责,故而只是随便摇了摇头,便一脚踏出,如同拾阶般
在虚空中渐次而下,那份从容直看得怒蛇震动无比,愈加坚定了对眼前这位「父
神」

  的信仰。

  甫一踏上高速急旋的海面,脚底的感觉便立刻证实了天开语先前的推测无误:

  那强大的能量力场,果然是出自海水的旋转。

  沾水的脚底立时被强力旋转的海面给带得欲偏离落脚点,天开语即时起心动
念,「透形幻影」于无声无息中启动,他的脚立刻如遇无物般没入了水面以下,
而海水却仍然疾逝不停,似乎穿透了他的身体一样……

  怒蛇早已将自己因长久积蓄出强大力量而生出的骄傲丢到了东洋大海——要
知道,以这种势子运行的海水,即便是自己进入,也不得不先行顺势绕游数周,
才能够发挥力量减缓水速,最后恢复常速;正所谓「成形大势,唯有避之」,
「动势不难,难在住势」。

  「我要回去了,你去吧,把刚才的话执行吧!」天开语留下最后一句话,没
顶消失在了海平面上。

  怒蛇一直恭敬匍匐,等到估计「父神」已经远离,才轻舒出一口气来,从礁
岩上抽出能量长尾,滑人海中。

  平静的海水顿时升起腾腾白雾,正是他以强大力量减缓海水旋转速度,与海
水水势正反抗衡以解除力场时所产生的能量激荡,蒸发了大量海水的结果。

  就在怒蛇消失在大海面的同时,监测这片海域的卫星在萤幕上抓拍到了一幅
巨大条状身体的图像……

  天开语直接从海里潜回了「雪浪墅」。

  一家人在短短数日,连续经历两次生离死别,愈加珍惜相处的每分每秒,同
时均生出了「时局动荡」之感。

  「开语,不若我们大家一起返回月亮城吧,在那里我们可以减少很麻烦。」

  卓映雪紧紧搂着天开语一只胳膊,忧心忡忡地说道。

  此刻天开语正被家中众妖娆横七竖八的粉臂长腿缠得结结实实,应接不暇地
回答莺莺燕燕的娇嗲询问,闻之吻了一下黑雪若红艳艳的嘴儿,喘了口气答道:
「唔……唔……嗯嗯……好……只要大家不反对……」黑雪若仍不依不饶地勾着
他戏耍,贪婪索吻。

  雪漫雅此时从激情的晕厥中恢复过来,慵懒地从男人臂弯抬起头来,呢喃道:

  「只要开语到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

  素问天已经端了一盘清甜甘冽的味饮袅袅过来,「哪位需要补充一下水分的?」

  口齿却有些不甚清楚。

  此言一出,立刻带起一片欢呼:「我要!我要!」;;顷刻间,纠缠在天开
语身上的女人便消失得乾乾净净,皆朝着素问天的托盘奔去。

  素问天大计得逞,笑吟吟地将托盘放在地毯上,然后来到天开语的身边,舒
展胴体,从容不迫地躺了下来。

  天开语温柔地看着她,与她深吻一轮,立时觉得一掬香甜自对方灵舌渡了过
来,瞬间漫溢了唇齿口腔的每一条缝隙,登时浑身毛孔皆为之舒张,盘旋数匝,
方才徐徐流入喉管咽下,那感觉的确美妙至极。享受过后,天开语收回唇舌,拥
着香喷喷的娇躯道:「素囡真是可人,若是不在身边,生活当真要失去许多美妙
滋味。」

  他一语双关,对素问天的珍惜溢于言表。

  「哪里,如果没有你这男人,只怕素囡至今仍在枯躁的实验室里呢!」素问
天眨眨明亮双眸,透着无限柔情紧紧挤着天开语,语气轻柔道。

  天开语笑笑,一面把玩她胸前弹眺双丸,一面道:「素囡是否从来也没有想
到过,身边会出现这样一个奇怪的男人呢?」

  素问天脸上泛起淡淡红晕,双眸微蒙,一只素手放在天开语抚弄双乳的手背
上,轻声说道:「素囡的确对开语的出现感到惊奇,甚至还动过研究的念头……
但素囡现在只想用整个身心去体会命运带给素囡的幸福与甜蜜……嗯,开语你的
确很神奇呢,居然懂得那么丰富的细菌知识。」

  这时雪漫雅瑞苦淡绿色味饮走了过来,在天开语另一旁坐下,含笑道:「喏,
这是雪儿要我带给你的。」

  天开语奇道:「咦,她自己不会来吗?这种事情还要让他人代劳?」

  雪漫雅「哧」地一笑,以目示意道:「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她现在哪里空
得出来呢?」

  天开语和素问天闻言看去,顿时齐齐一呆:卓映雪果然分身乏术,此刻她正
被御安霏等按在毯上,浑身上下浇满了素问天精心调制的味饮,而易魄、黑雪若
及碧丝丝和屏爱琳等正争先恐后地伏其身上,舐吮那甘美流淌的汁液呢!

  「噢……这些坏蛋,竟然这样浪费……」素问天一见之下,立时惊呼起来,
便要起身制止。

  岂料天开语一把将她拉住:「嘿,那样很好啊,来,素囡,我们也试试……」

  话音刚落,雪漫雅便心有灵犀地扬起手中味饮,悉数泼洒到了素问天的身上,
登时淋得她胸腹一片。

  「哈!好香!不但甜美,更增添了素囡肌肤的香腻呢!」天开语贪婪地扑在
素问天的身上,大舌舔啜着她雪肤上滚落的蜜汁。雪漫雅自是不甘落后,立刻也
加入了「战团」,只不过她吮啜的却不是素问天的肌肤,而是丈夫股间那累垂的
长物整个「雪浪墅」沉浸在一片旖旎喜悦之中,

  外面的天空却仍然雷雨交加,大海依旧翻腾咆哮……

  「什么,我们真的要回月亮城吗?」围绕在天开语周围,听了卓映雪的打算
后,御安霏等皆感到颇为意外,毕竟所有人都已经将「雪浪墅」当作了自己的家。

  天开语耸耸肩,对卓映雪和雪漫雅呶呶嘴,意思是这建议出自二女。

  「好啊好啊,雪若早就想回去了,月亮城比这里好多了,有好多认识的夥伴
呢!」黑雪若第一个表示了赞成,并且表现得欢呼雀跃。

  「那怎么可以呢?这儿有天大哥呀,难道他也随我们一道回月亮城吗?」易
魄立刻质疑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这不太可能,因为开语他的事业目前正在熠京蒸蒸日上。」雪漫雅摇摇头,
卓映雪随即点头附和,

  「这个……」御安霏迟疑起来,为难地看看雪漫雅和卓映雪,低声道:「反
正安霏是不离开主人的……」

  「要是天哥哥不回去,那么雪若也不回去了!」黑雪若马上转变了态度。

  「是啊,若是将军不回去,我们……我们也不想回月亮城的……」碧丝丝和
爱琳也第一回大着胆子回应卓映雪的提议——其实在这个家庭里,她二人仍无法
从心理上摆脱卓映雪侍从的身份。

  「唉……你们都想到哪里去了?」卓映雪苦笑一下,露出了她女将军的精明
本色:「其实我们大家应该可以感觉得到,自从聚在一起后,开语真正与我们在
一起的时间,实在是少之又少——这并不表明他对我们用情菲薄,而实在是他事
情太多,根本无法真正同大家厮守。」

  「是啊,而且从目前的形势来看,我们大家真能帮上开语的,并没有多少。
相反的,从这回月亮城卓楚瞑将军针对开语失踪一事发动的军备来看,熠京还是
十分重视的,这也说明只要卓楚瞑将军那真可以提供强而有力的后援,那么开语
在熠京便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番!」雪漫雅接着卓映雪的话分析道。从她的话里,
可以看出她已经就相关事项的利弊同卓映雪进行了颇为深入的沟通交流。

  诸女立时哑然。接受类似灵犀开窍的心灵之旅后,她们已经可以很容易接受
彼此的感受,而此刻卓映雪和雪漫雅高度统一的意见所产生的影响力,自然让她
们本能地重视并且加以吸收和理解。

  只有御安霏,仍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雪漫雅看在眼里,与卓映雪交换一下眼神,然后拉住御安霏,柔声对众人道:

  「其实只把开语一个人放在这里,我们也未必全然放心,毕竟他也连续出过
两次意外,所以我与雪儿商量过了,只留下两人来照顾开语起居,同时肩负起跟
我们保持联络的任务。」看来她同卓映雪早已经对天开语的事情进行了周详安排,
此时说出来,句句皆是不容质疑的决定。

  卓映雪跟着道:「安霏,你因为与开语间的灵犀最为通透,所以你是当然不
二的人选,至于另一位嘛……」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目光在诸女中扫视一番。

  诸女虽不说话,但从所有人刹那屏住呼吸以及翘首期待的神情,便可以知道
她们是多么渴望能够留下来的是自己。

  御安霏在得知自己幸运地留在天开语身边后,早已经喜不自胜,但一来因她
个性向来内敛,二来此刻表现出来欢喜,自知相对其余姐妹来说有些过分,便仍
与诸女一样默不作声,但一双亮亮的眸中透出的喜悦却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了的。

  扫视诸女一番,雪漫雅轻叹一声,望苦卓映雪道:「雪儿,看来你我的决定
于她们真的好残忍……」原来另一人选她也与卓映雪商定好了。

  卓映雪苦笑一下,将爱女黑雪若搂进怀里,道:「我与雅儿决定了,还是让
丝丝留下,因为她对于谍讯方面的技巧,是所有人中最为精通的,万一有什么事
情,她也可以起到一定的助力。」

  碧丝丝立刻长长吁出一口气,险些惊喜得叫出来,所幸及时掩住了小嘴,因
为她已经看到屏爱琳泫然欲泣的双眸。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爱琳?爱琳也会妆容术,而且是最好的……」屏爱
琳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素问天、易魄及黑雪若齐皆默然,因为她们都已经觉悟:雪漫雅和卓映雪看
来早已经蓄谋已久,现在只是拣选了恰当的时机宣布事先决定而已,任何多余的
理由,只怕都无法左右她们两位家庭最高主宰的决定、碧丝丝终忍不住哭出声来:
「爱琳……」随即哽咽,屏爱琳大声哭了起来,显出对天开语的极度留恋、「爱
琳姐姐,其实我们……都想留在哥哥的身边,只是……呜……」黑雪若刚刚安慰
屏爱琳一句,便自己先忍不住哭了出来,她这一哭,顿时引发旁人心中怅惘,一
齐抽泣起来,

  天开语眼见唏嘘涕泗一片,忍不住便要开口,却见雪漫雅瞪了自己一眼,忙
缩了回去,只见她皱眉喝斥道:「你们这是做什么?难道不知道相对我们来说,
开语的事情更为重要吗?你们好好想想,如果开语因为我们而一步行差步错,那
么不仅仅是我们大家无法再过着现在的生活,他本人更将面临危险——你们懂得
军政界的复杂黑暗和凶险吗?到那时,我们就万劫不复了!」

  卓映雪也道:「是啊,这次如果不是楚瞑及时发力,只怕开语真的会遇到危
险,有些事情你们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她和雪漫雅已经从天开语处大致了解了
一下这些日子天开语的处境,并且早在第一次御安霏与天开语心灵联系上后,她
便同雪漫雅针对此事开始了秘密商议。

  看到欢乐的气氛随着沉重话题的展开而荡然无存,天开语心中也是柔肠百转
——他从未想到过,自己竟会为情所困。

  雪漫雅看了卓映雪一眼,卓映雪立刻明白她目光中含意,轻咳一声,清了清
嗓子,道:「爱琳,你要听话,开语他现在身边的羁绊越少越好:其实如果说用
处的话,素囡她难道不应该留下来吗?她的一手好厨艺可以将开语照顾得很好呢!」

  素问天听到这话,头低了下来,显然心中也是十分难过。

  屏爱琳抽泣道:「爱琳知道……可是就是忍不住……」

  天开语长叹一声,道:「算了,不若大家还是都留下来吧、免得分开后彼此
思念辛苦。」

  雪漫雅立刻截然回斥:「开语你这是说什么话?这根本就不像你平时的思想
呀!你再好好想想雪儿跟我的这个提议吧!」

  天开语一震,目光深深地凝望向她。

  其实他自家事自家知:以正常的判断来说,雅儿与雪儿对形势的到断完全正
确,而且绝对是有利无害的——除了分别之苦。透过她们返回月亮城,对卓楚瞑
施加影响,进而以诸侯的身份牵制熠京,自然对他在熠京的行动大有帮助;但是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他天开语今世只不过是想找到真正的「自由」,与上天游
戏一番而已,更兼自己还有诸如「金粉世家」等数不清的秘密藏着,熠京军方真
要对付他,哪里有这么容易呢?此外,他深知卓楚瞑这未来东熠大地的霸主,正
开始逐渐露出锋芒,如果自己表现出对他的依赖,只怕今后不容易牵制他……

  「好吧……」思考再三,天开语终还是缓缓点了头,同意了雪漫雅的提议。
他知道,除非自己将心中的秘密公开,否则便只有同意一途,因为去掉一切凭恃,
即便以「霸」的智慧来判断,他也只能承认二位娇妻的建议合理。

  诸女此时反而安静下来。

  「开语,你记着,月亮城就是你的大后方,只要我们在月亮城,你在熠都便
可以施展拳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无论是经济上或者是军武力量方面,月亮
城将全力支持你!」卓映雪深情地望着自己的丈夫说道,她深知,在这个弱肉强
食的新元时代,力量决定了一切,只有自己心爱的男人建立起了自己力量的王国,
美好生活才可能长久下去;曾经是月亮城的主宰之一、暂时失势的梵衣色便是最
好的反证。

  天开语笑笑,伸一个懒腰,忽健臂一长将卓映雪拽进了怀里,大掌攫住美妇
胸前耸挺胀孔,边猥亵挤捏边道:「既然相聚无多,我们为何还要浪费时间呢?」
话音刚落,温暖的心灵之光便普洒到了诸女心中,顿时掀起一片炽热狂潮。

[ 本帖最后由 snjlj110 于 2014-3-2 22:1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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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元极日月

  第二天,天开语重返熠京。

  他这次的重现,对熠京军政界造成的震动比第一次失踪时出现还要强烈。

  除了必要的保密,令部分级别稍低的军政人员从开始就不了解此事由来外,
所有知情高层皆震撼无比——一个经历了传说中能量「虹化」的人,竟然重返人
间,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啊?如果按照这个来推算的话,只怕这个天将军的战
力,要与四大院尊不相上下了!

  ——在此刻人们的心目中,四大院尊仍是巅峰力量的代表,神的化身。

  当然,天开语第一个要去拜访的,便是风流扬和傲霜红。

  洞天居。

  抵死缠绵之后,与天开语分开,傲霜红娇艳的胴体彻底绽放,撑开的腹底那
两瓣灿烂荼红间涌出一团腻白蜜浆——正是高潮后的泌物。

  「……你……你怎能做到的……呃……」诱人的呻吟中,天开语的冰火儿睁
开失神双眸,红唇微颤地问道。

  天开语笑笑,轻拈傲霜红几乎峰尖硬凸嫣红,道:「冰火儿能够用言语说得
清楚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吗?」

  傲霜红睨他一眼,胸前红蕾激突,颤声道:「不……不能……为什么你……
你每弄一下,本院就……就会浑身酥麻一下……不应该的呀……」她的确对自己
的情欲感到奇怪,因为随着修为的更进一步,她的情欲应该更加没有理由出现的。
可偏偏就是这个天开语,一而再地激起了自己最原始的欲望。她已经无法再从身
边那些美少年身上获得如此纯粹的快感了……

  「因为你是我的猎物,从无数世代以来便是。」天开语似在吟出一句魔咒,
在傲霜红的耳边腻声说道——他当然是在挑逗这美婆娘。

  果然,傲霜红娇躯不克自持地一阵战栗,紧紧地抱着天开语,沉默了好一会
儿,才道:「真的吗?本院……」话说一半,她忽地醒觉,发现自己冰清的心灵
竟然出现了巨大缝隙!她险些表现出「冰傲世家」家主软弱的一面!

  天开语暗叹一声,知道自己的「种镜」再度失败。看来四大院尊的确不同常
人,心灵的坚固非比寻常,绝不可能用「幻梦大医者」的那套手段来对付他们。

  既然决定放弃精神控制,天开语便索性将发泄欲望做为了全部重点,他一个
翻身,抬起傲霜红雪腻双腿架在自己肩头,然后巨柱对准那裂开流汁的鲜蚌口重
重捅了进去,重新挞伐起来,傲霜红立刻被激出连绵春吟,随着他的耸动颠狂起
来。

  与此同时,在她的心灵深处种下了一层阴影——眼前这个男孩,无论是武力
或是精神,都已经不是自己可以征服的了,恐怕今后自己都将沦为他的玩物……

  彻底蹂躏之后,天开语紧紧挤压着傲霜红,感受着她因高潮的激动而抽搐喷
泄、不止的收缩,以及颤栗不停的胴体,在她耳边低低问道:「为什么这段时间
都没有见过小姿?」

  傲霜红那因快乐而紧闭的双眸倏地睁大,同时整个人也自极乐的巅峰坠入了
万丈深渊——什么,他在问冰姿?

  一股无法遏制的强烈嫉妒登时涌上心头——到这个时候了,他竟然仍记挂着
冰姿!天哪,难道那个可恶的影子到现在仍没有摆脱吗?

  感觉到身下胴体迅速变得冰冷,天开语立刻意识到冰姿一定出现了问题!不
过他却没有立即表现出质疑,丰富的处事经验令他知道,此时最理想的,便是将
这个疑问暂时搁置,并继续说话以缓解傲霜红的强烈反应:「嘿,你是否又派她
出去公干了?那太好了,有她在你身边,要找你寻欢作乐还真不太方便。」说着
他有意用力耸动了两下,立时带出身下妖妇的声声浪叫。

  「……啊……呃……哦……你……原来你也不喜欢她……那好,以后本院就
把她外派得远一点,你随时可以来找本院……噢……寻欢作乐……」傲霜红感受
自己的腔心子简直都要被身上的男人捣烂,浑身酥成了一滩——天开语那句峰回
路转的话语着实让她受用,也因此及时将她从万丈深渊又重新拉回了肉欲的潮峰。

  就在傲霜红呆呆地反省自己,困惑自己为何面对天开语的魔鬼行为没有丝毫
自制力的时候,天开语正飘在前往「巽窟」拜访风流扬的途中。

  「将军您好。」面前三个人跪伏于地,对迎面而来的天开语行着大礼。

  「哦,是你们三个呀?怎么这么巧啊!」天开语停了下来,笑着问道。眼前
三人正是羼风及后相兄妹。

  「是。」三人齐齐应一声,然后恭恭敬敬地起身。

  天开语笑着上前,关爱地上下打量一番后相轩及其胞妹后相婷,道:「唔,
进度不错嘛……」他感觉到从兄妹二人的身上,正涌现出一股无法言明的新奇力
量,而这种力量他以前从未接触过,这令他颇为好奇。

  「怎么,这段时间一直都是恳风兄在教导他们吗?」天开语笑问恳风道,同
时在心中生出怀疑——恳风应该不可能有这种能力的……

  「哦……是的。不过大部分时间,还是他们自己修习,恳风只不过时常前来
看看——他们后相氏族很有独到之处,另成一系,属于偏门,所以恳风没有能力
教导。」恳风倒也老实,立刻表明了自己的作用。

  「是吗?听上去很有趣呢!——对了,羸风兄,老头子在不在『巽窟』?」
天开语笑问道。

  「真是不巧,老师他今天外出不在……只伯天将军要空跑一趟了。」恳风满
脸歉意道。

  「那好吧,我找老头子有事情,他不在,正好有空来见识见识你们兄妹二人
的心法奥妙。」天开语此时刚刚将傲霜红蹂躏一通,心情不错,便兴致勃勃地对
后相轩道。

  「那……那我们怎么担当得起呢?」后相轩和后相婷登时又惊又喜,没有想
到有资格自由进出傲院尊风院尊居所的天将军,竟然会有兴趣了解他们的心法,
这等荣耀对他们这种低级学员来说,实在是太罕有了。

  「来吧,烦请恳风兄替我们找个地方。」天开语笑着转对恳风要求道。

  「是!」恳风一口答应,「那就请三位随我来吧!」因着特别的关系,恳风
从来都十分关照后相兄妹,并未把二人当作寻常低级学员看待,此时又加上了天
开语的亲近,他就更加不把二人当「外人」了。

  天开语等随着恳风来到一处布满石笋的洞穴中。

  天开语甫一踏足洞穴,便生出强烈感应:在这石洞里,分明流动着强大的力
场,但这力场虽然强大,却又透着隐隐的柔和之力,令人无法生出对抗之心。

  「这是我们风君老师的弟子专用的对练之地。」恳风恭敬地向天开语解释道。

  「在这里,虽然形势看上去颇为凶险,但实际上对弈双方受到的伤害却可能
降到最低。」他说着率先步入石洞。

  天开语随着跟进,后相兄妹也尾随其后步入。

  「天将军,按照规定,在此洞武弈之时,是不允许无关旁人观看的,以免干
扰了洞中环境,所以恳风将会回避。」恳风将三人引入后,对天开语介绍道。

  天开语微微一怔,心中生出奇特感觉——难道这石洞会自动维持平衡的吗?

  果真是这样,这「天藏」便很奇妙了。

  举目四眺,天开语看到,这石洞内林立的石笋石柱,似乎是以某种规律起伏
排列,而从流动的力场可以感应出,整个巨大的洞体分明就是一个浑圆,所有的
力场能量流动头尾相衔——抑或说根本就没有头尾,就是如此生生不息循环不止,
「而且,这里面只能有两名武者对弈。」恳风继续说道:「如果有第三者在场,
那么便会出现意外。」他这样描述时,天开语豁然开朗:「原来这石洞是一个阴
阳融合的力场环境呀!

  「这洞叫什么名字?」天开语笑问道。

  「哦,老师把它取名『元极』。」恳风答道,天开语点头:这就对了。正所
谓一阴一阳,真元两极,老头子为它起这个名字,无疑是也看出了它的奥妙所在
——难怪在这里比弈不会有问题,皆因任何过分的打击,这石洞的元极力量都会
自动予以调和柔顺。

  ——果然是个好地方……

  天开语心中暗暗赞道,心想这四大院尊不知怎么找到「洞天居」这个洞天福
地,难怪可以成其裂拥东方大地之大事!

  「那好吧,你们兄妹二人,谁先试试?」天开语笑转向后相轩和后相婷问道。

  「我……还是哥哥先来吧!」后相婷先是脱口而出,随后便意识到自己失态,
忙转了话锋说道。

  后相轩点点头:「好吧,就由小轩先来向先生学习一二。」他的话语甚是斯
文柔和,天开语对他的好感一直就没有减少过。

            后相婷和恳风随即退出、

  一阵轻响后,洞门被一方浮石封闭,整个「元极」便只剩下了两个有生命的
个体——天开语同后相轩。

  力场流在微妙而持续地流动着,并且以一种螺旋的轨迹循环往复。天开语心
灵收至幽微,意外发现,自己竟然无论处在石洞的任何一个位置,似乎都有两种
不同流向的力场掠过身体,就彷佛他的身体始终被一正一反两种力量温柔却坚定
地牵扯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有如此奇异的现象发生呢?

  天开语心中一阵震动。以他对大地磁力能量的了解,尚从未发现过这种奇特
的力场能量形式,但此刻眼前这独一无二的「天藏」却让他见识到了。

  他感到自己有种被推动而后旋转的冲动。

  当然他不可能真的旋转,毕竟那只是种冲动而已。

  但他已经感到了惊讶。

  反观对方,与自己遥遥对立的后相轩,天开语忍不住又是一怔。

  他看到,后相轩分明十分看重这次带有指导性质的「弈教」,因为他已经摄
心敛神,一双明亮正直的眸子也泛起一层奇异的银白色,似乎在他的双眼里闪烁
着两轮银月一般。

  正由于如此,他的浑身散发出一层不同寻常的能量光晕,而这股能量光晕予
天开语的感觉,似乎它本来就来自于这个「元极」一样!

  ——这个小子,竟然成了整个「元极」的一部分!

  天开语心中骤然生出这个觉悟!

  其实非但天开语觉察到了后相轩的奇怪变化,便是后相轩自己,也意外发现,
当他沉浸在「天脉通密」的妙境、浑身上下被「元清灵气」充盈的时候,自己的
六识陡然间敏锐了千百倍!再略略运超真元时,更发觉自己的力量神奇地呈几何
数膨胀起来!

  ——天!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天先生这位恩公在无形之中帮助自己提高修
为的吗?

  后相轩本能地便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一切美好变化归功于天开语。对他来
说,天先生已经是心目中理所当然的神祗了。

  其实天开语的惊讶较之后相轩只高不低。因为他感觉出,身边正反牵扯力场,
流动的速度正在莫名其妙地加快,而对面后相轩的气势却在不断地提升,甚至已
经有种压迫他的能力了!

  天开语当然不会把后相轩的那些压迫放在心上,因为以他对大地磁能的了解
和运用,根本就不会在乎这「元极」内的「元极力场」。

  他立刻灵识调运,将自身的大地磁能源源不绝地释放,并注入大地,但——

  他随即惊讶发现,自己释放的能量,并没有与大地结合在一起,相反的,竟
被「元极力场」给吸收了——不,确切地说,大地的力场仍然存在,只是在这里
却改变了运行的方式,他的能量虽然释放,却同大地磁能一样,随波逐流,顺着
「元极力场」的方向流动起来!

  他立感情况不对!

  由于他无匹力量的注入,这「元极」洞内的能量显然变得庞大起来。

  而更奇妙的是,虽然能量变得庞大,但因着循环往复的此消彼长的缘故,那
些承受巨大压力的洞内石笋石柱却仍然屹立不动,分明是力场虽强,但依旧维持
着绝对的平衡——在每一个点的绝对平衡!这令处在能量冲击中的石柱不至于被
摧毁。

  「元极」内的能量密度急剧增长着,已经浓得如汤如汁,足以让人无须任何
努力,便可飘浮在半空了。这种情形,恰似一个密度极厚的大气,形成了云的海
洋,只是这海洋已经不是飞鸟的天下,而是任何生物都可在其中邀游了。

  天开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体验。

  现在他绝对相信,这个「元极」天藏,定是大地力场的异变,而且与后柜轩
的心法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奇妙联系。

  「小轩,你先来吧!」天开语抵抗苦压力,轻轻对后相轩说道,基于对后相
轩能力的重新认识,他相信,即便自己的声音再低,后相轩也能藉这「元极」的
异力听得见。他感到,后相轩的力量正急速增长着,再这样下去,他的实力极可
能超越恳风甚至冰天裂……

  后相轩果然听到了天开语的声音,而且清晰无比。此刻他也感受到了「元极」

  内奇特的变化,心中生出一种直觉,直觉自己拥有的力量可以无穷大,能够
随心所欲地做任何事情!这发现令他着实吓了一跳,怀疑自己的修习是否出现了
偏差——

  不过他立即否定了这个担忧,因为他盲目地相信,只要有天先生在旁边,自
己无论出什么事情,都会安全渡过的。

  于是他开始发动,而且是挟万钧之力发动、

  天开语立刻感到整个「元极」洞内一暗。

  似乎空气骤然被抽光,所有的压力形成了一束锥子,在瞬问集中刺住一点,
而这一点,便是他——天开语。

  天开语几乎是本能的,「透形幻影」应力而生,就在那尖锐一点及身的刹那,
化作了一片虚无。

  所有能量透体而入。

  天开语微松了口气,心中暗道:「好险,差点就要出丑……」

  但他紧跟着便再度吃惊了。

  他发现,虽然自己避开了后相轩神秘凝聚力量的攻击,但是那股攻击的力量
却始终跟随着他,换言之,即使他虚幻的身体飘栘到了另一个地方,但这股力量
却似长了眼睛一样,仍然盘踞在他虚幻的身体里。

  这一惊非同小可!

  天开语当然很清楚自己的「透形幻影」是怎么回事——那只是肉体借助能量
的一种虚实转化方式,与字凄的「真空无上」具有本质的区别。

  其实造成这一异常现象的后相轩,也是既困惑又痛苦:困惑的是他感到自己
似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来挥洒使用,并且无须怎样努力,便可轻易捕捉到天先生的
身影加以攻击——他尚未感觉出天开语正处在「透形幻影」的状态——这个直太
超越自己的水准了!

  有时他甚至看不清天先生在哪里,但那股力量却告诉他已经锁定了天先生;
而令他感到痛苦的是,尽管他的奇异力量锁定了天先生,但却总有种无法渲泄的
感觉,似乎自己在水中,正一口气憋着,而这口气憋的时间正越来越长,但却始
终无天开语当然很快便觉察出了后相轩的不妥,因为他脸上痛苦的表情已经说明
了一切——他无法驾驭这股强大的力量!天开语心中突地冒出这个念头来。

  几个闪避后,天开语静下心来,一面承受着「元极力场」对他虚幻的身体来
说不算压力的压力,一面分析起原因所在。

  他很快便得出了结论:这「元极」洞内的力场,本来是正常的,但由于他这
个可以运用大地力场的异类介入,导致了洞内力场的反常增强,而后相轩的心法
无疑正好是天然的「元极力场」力量的吸收消化工具,因此他的力量才会迅速增
长:但是因为这些力量一来是由他天开语引发的,并非后相轩自身修习得来,所
以后相轩无法掌握过于庞大的力量:二来后相轩本身的心量不够,无法参悟这
「元极」力量是怎么回事,故而如何指挥调用这庞大的力量,也缺乏灵识的支撑
……但,现在自己又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

  他当然可以继续保持「透形幻影」的状态,但无庸置疑后相轩会面临力量反
噬的生命危险:他也可以恢复实体,而以磁电能量来保护自己,可是这么做,在
这对磁力能量有特别反应的「元极」洞内,又有多少把握呢?固然他不会有生命
危险,但弄得很狼狈的样子也是他所不愿的——他脸皮再厚,也不至于在后相轩
这种小辈面前出丑啊!

  那么,就可以试试「雪元冰魄」,或者「海阳大帝」的力量……

               蓦地——

  天开语眼前一亮,彻底明白了问题所在。

  ——原来如此啊!

  他长长松了口气。

  他终于想到,造成这种奇特现象的原因,并非是大地磁能的扭曲,大地磁能
在这里,也不过是一种被利用的物质而已,真正分析原因,应该是这个「元极」
洞对一切阴阳力量生出的反应!

  他记起了后相轩之前浑身散发出来的清冷感觉,以及他那对进入状态后异常
的银色眸子……

  ——试试看吧……

  天开语心中暗暗思付着,重新调整了心法,「海阳大帝」那狰狞的模样在他
的、心灵识海中浮现——

  「轰——」

  几乎被那巨大的冲击震得晕眩,天开语脸色情不自禁地变了一下!

  后相轩积聚已久的力量,终于结结实实地击中了天开语的实体,并且进发出
强烈的冲击波。

  「哥哥,为什么氏族要把『天脉通密』的心诀交给你,却不教我?」

  「那是因为你是女孩子,不方便学习的。」

  「这么说来,以后氏族的命运岂不是维系在你一人手中了吗?」

  「……可以这样说吧!」

  「可是,哥哥这样不是会很辛苦吗?」

  「那也没有办法,这就是哥哥的宿命……」

  「小婷好想帮助哥哥……」

  「谢谢你,小婷。不过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历来只有氏族内的男孩子
才能够承受『天脉通密』的力量……」

  「为什么呢?」

  「因为……它是上天赋予后相氏族的宝物,它的大月神力太过厉害,女孩子
的身体是吃不消的。」

  「可是上天不是一直很公平的吗?有男就有女,那么就必然有适合女孩子的。」

  「但你没有听鬣祖爷爷说吗,『大月智相只有男子才能够修习成功,女孩子
是不成的。」

  「思,鬣祖爷爷是说过……而且同样修习,但是小婷的进度始终赶不上哥哥,
而且差距越拉越大……」

  「没关系的,小婷是哥哥的好妹妹,哥哥一定会永远维护小婷的。」

  「哥哥你真好;小停永远也不愿意离开哥哥……」

  在万道光芒轰然进发的瞬间,后相轩恍惚回到了过去,眼前浮现出自己与妹
妹后相婷亲昵对话的场景。

  耀眼的光芒散去,后相轩幻觉消失。

  他惊骇地发现,一个奇异瑰丽的景象正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在他的对面,一
个巨大无比的火球正在熊熊翻滚燃烧,那炽红壮烈的画面仿佛高悬于天空的太阳
突然摆在了自己面前!

  后相轩震惊之下,敏锐感觉到,自己那不知从哪里产生的强大「元清灵气」
力量,在顷刻间似被吸引了一般,向那个炽热无比的火球汹涌倾泻,这令他惧骇
至极,本能地便想收回释放的力量。

  「不要害怕,没有事的,阴阳交济,是很平常的事情。」耳边忽传来天先生
那平和稳重的声音,这使他一下子便镇定下来,并立刻按照对方所说去做,顺其
自然。

  「用你的心,好好观察……用你的身体,细细体会。」天先生的声音继续在
耳边说着。后相轩似被某种神秘力量牵引了一样,不知不觉地服从了那声音的嘱
咐,静下心灵,展放身体,去观察体会身处的这奇异境地。

  或许真的是转世的经验积累,又或许是修为的层次使然,天开语终于在困惑
中进出灵感:既然这「元极」洞对力量的平衡极为敏感,那么若是后相轩表现的
是「阴」的一面,自己则必须显示「阳」的一面。所以他想到了「海阳大帝」那
堪比「梵天极火」的阳极力量。

  当然加上他的领悟,他同时释放了「雪元冰魄」:以「雪元冰魄」为核心,
却释放出「海阳大帝」的阳极海阳力量——这便是阳中有阴;产生这样的安排,
完全是因为他想到,那借山兀极「洞释放出如此阴柔的力量,却是由后相轩这个
男孩产生,那正吻合了」阳中生阴「的至道之理。

  当然,他成功了。

  他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在这个「元极」里,阴阳是必须得到完全平衡的。在
平时没有人进入的时候,这个洞会自己维持近乎混沌的状态,那时它仅仅是一元
之极;而当有外来力量侵入时,它便自动分化调和,形成阴阳二极:但是当外来
的力量属性几乎自然与其天然特性吻合,例如后相轩时,它便会迅速放大那种吻
合其中-

  一极属性的能量,平衡就此打破。

  天开语庆幸自己及时悟出了这个道理,否则极有可能这「元极」会因平衡的
打破而分崩离析。

  也因为悟出的这个道理,天开语想到了外面的后相婷——同属一个氏族,难
道她就没有修习过后相轩的心法吗?如果判断无误,那么她应该是阴中生阳的…


  想到这里,他望着后相轩——此刻这小子已经沉浸在了愉悦之中,整个人完
全放松下来,融会在「元极」能量的美妙流动里。他的力量在迅速增长,而非简
单的「虚假放大」,因为这增长是真真实实地来自于他的心灵感悟。

  天开语知道在机缘巧合下,自己又扶植了一个强大的力量。只是这个强大的
力量将融合了卓楚瞑的军政强权,以及「十八花魅」的武道神通——后相轩的修
为从此将产生飞跃,而他的氏族也极可能将因此崛起边陲,成为吞食大地的一极
力量。

  天开语的心中充满了成就的喜悦。随着他对天道的认识加深,他意识到,自
己若是想从根本上达到自己欺天窃地的目的,就必须不断充实羽翼,现在他的努
力正越来越接近目标。

  「……『大月智相』……『大月智相』……」后相轩忽然低低地吟出一句。
他抬起因全心全意体会身边一切而低垂的双目,内心充满真诚和感动地望向天开
语——他生命的再造者,缓缓地跪了下去,尽管此刻「元极」洞内的涌动能量已
经极度黏稠甚至凝结,但他仍然自如地跪了下去。

  温柔地望着后相轩,天开语知道,面前这个男孩已经有了质的变化。现在整
个「元极」洞内的阴阳能量从外表看已经呈现固态化,但其实这正是由于能量密
度极高,而且流动速度快愈电光石火造成的假相;但他仍然可以在其中活动自如,
这说明他已经与「元极二异的力量融为一体,无分彼此。

  天开语笑笑,「雪元冰魄」开始匿元归藏,而「海阳大帝」的阳极力量也随
之迅速消解。

  后相轩的确领悟了「元极」的阴阳变化奥妙,因为随着天开语的阳极力量消
散,他的「元清灵气」也如影随形自动弱了下来。

  如冰消融,

  如金烁水。

  正凝结坚固的「元极」力场能量因着二人的变化,在倏忽间溃化,恢复了本
来面目。

  「元极」洞外的恳风和后相婷已经看得目瞪口呆浑身汗透了。

  他们怎么也想像不到,自己会目睹那样的奇异景象。

  就在后相轩对天开语发起攻击、天开语祭起「海阳大帝」无匹的海阳神力之
时,二人惊骇地看到,整个「元极」洞内,迅速形成了一个滚动不息的神奇球体:

  一半是红彤彤,另一半则是白青青!而那红彤彤的一半很明显让人产生炽热
的感觉,另一半白青青的则令人从心里感到冰凉!

  除了一开始看到时发出的惊叫,二人就震惊得再也没能说出一句,一直到
「元极」异景缤纷谢幕,

  「怎么……怎么会那样……」恳风首先结舌涩声开口,他说着脖颈僵硬了似
地一节节扭动,发直的目光转向身边的后相婷——此刻后相婷领口圆润的乳沟落
在他眼里,他也没有了曾经的冲动。

  后相婷仍是说不出一句话,但是她的震惊与恳风的完全不同——恳风是震惊
目睹到前所未见的景象,而她则是联想到了自己氏族的「天脉通密」……

  后相婷隐隐感觉到,从心中暗恋的天先生与哥哥间这场武弈,自己似乎得到
了某种收获,但这收获究竟是什么,她却无法明确表达出来。

  跪在面前的后相轩,形貌已经不露痕迹地发生了改变。

  他的身体仅凭目视直觉,便可感到充满了弹性和活力,他衣衫下的肌肉线条
变得柔和,散乱的头发愈加光泽柔亮;但是他的目光中却多出了从前没有过的刚
毅和坚定——这小子终于蜕变了,只怕这意外的遭遇后,他的力量已经可以与恳
风,哦不,应该说是冰天裂抗衡……

  天开语伸出手来,轻柔地在后相轩光滑俊美得有些妖异的脸上抚摸着。后相
轩俊脸微微一红,随即温顺地闭目,将脸庞贴在面前高若山岳的男子的掌心里。

  「你的进度超出我的想像,小轩,现在你已经不必担心无力保护自己了!你
现在不但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更有余力保护小婷甚至整个氏族。」天开语语
气中带着无法抗拒的威严对后相轩说道。

  「是,小轩明白……」后相轩说着,忽心中没来由地颤栗了一下,心灵处陡
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这情感令他瞬间产生某种冲动,而这种冲动又
让他不克自持地捧起了天开语的手掌,在那掌心吻了一下……

  天开语眯起眼睛,轻轻抽回手掌,反手拉着后相轩的手,道:「起来吧,以
后记住,不到万不得已,轻易不要表现你的力量。

  后相轩浑身微微一震,内心充满孺慕地看着天开语,低声道:「是,小轩明
白……」直觉告诉他,天先生似乎已经完全洞悉了他的所有。

  天开语点点头:「好吧,我们可以出去了。」

  后相轩连忙起来,微欠着身子恭恭敬敬地从天开语面前经过,走在他的前面
引路。

  「等一下。」天开语忽又叫住了后相轩,后相轩忙停步转身,「小轩,刚才
你展示的,是你全部的心法奥义吗?」天开语问道。

  「是……不过小轩也不敢肯定……」停了下,后相轩略想一下又道:「对了,
小轩氏族有一位前辈尊长鬣祖爷爷,他也在这里做行者。鬣祖爷爷的修为远远超
过小轩,想必对氏族的『天脉通密』有另外更深的了解,要不然小轩请他老人家
为先生解说?」

  天开语一怔:「怎么,你们氏族还有一人在这里?」后相轩的表现已经如此,
那个「远远超过」后相轩的「前辈尊长」的实力,岂非高得吓死人!

  「嗯,是的。」后相轩轻声解释道:「鬣祖爷爷早就从『天武道院』学成,
但他始终不愿离开这里,结果就一期一期地留了下来,」

  天开语暗付:妈的,怎么没有听冰火儿及老头子提过这号人物?如果真这样,
那个叫什么「鬣祖爷爷」的后相氏族前人,岂不是实力可以比拟他们四大院尊了
吗?他们怎么会这样粗心,以至留下这么一个强悍的武者在身边?抑或是有其他
的理由?

  这样想着,天开语点头道:「好吧,明天我再来这里,一来拜访老头子,二
来会会你那个……呃……他叫什么名字?」他心想自己可不能不明不白地跟小轩
喊什么「鬣祖爷爷」。

  后相轩忙道:「哦,鬣祖爷爷的本名氏族里已经没有人记得,只因为他曾经
以一人之力屠杀百鬣,所以后人都尊称他老人家『后相鬣』,尊号『百鬣屠王』。」

  「『百鬣屠王』?」天开语一怔,心道这个名字好像听说过……

  在记忆中搜索片刻,天开语心中便吃了一惊,原因是:那个「百鬣屠王」,
竟然是自己身为「旅文道」那一世游历时,从后相氏族那里了解到的一个传奇人
物——想不到他居然还活着,并且会在「天武道院」遇见他!

  心中漾起一抹微澜,天开语点头道:「好,明天我一定来。」

  在后相婷失望的目光中,天开语离开「洞天居」,回到了总训部。

  他当然看出了后相婷对自己的情意,只可惜现在暂时他的兴趣并不在此,在
总训部自己的办公室,他很自然地与欲奴莲娜激情了一番。这美丽的女司秘显然
极为牵挂他的安危,不但面容憔悴,整个人也瘦了一大圈,令人望而生怜,因此
天开语在爱抚她时,举目着实温存细意,与过去的咨意泼洒大不一样。这另一种
情欲的交流方式,愈加使得女司秘神魂颠倒不可自持,俯仰迎送间竟喜极而泣,
在欲仙欲死的高潮中将她的主人紧紧纠缠,直恨不得将整个身子揉进那强健的体
魄之中。

  安静下来,天开语听取了莲娜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她所了解到的形势变化
一一进行汇报,而后又同「影子」联系上,问了他一些东西,尤其是有关熠京各
界对月亮城方面备战的反应。

  从二人的口中,他证实了自己的判断——主席团的动作的确正在加大,而且
某方面的进度也在加快;反观以四大院尊为核心的集团,却由于他的失踪,而暂
时处在稳定阶段,对主席团的动向没有做出应有的反击、熠都的权力斗争可谓进
入了实战阶段,而这引子,则是他这个有着非凡经历与力量的异人类。

  ——看着吧,无论怎么努力,最后称霸的,只会是楚瞑……

  ——好了,现在该继续实施预定的计画了。

  他想到这里,低头对正埋首腿间温柔进行清洁工作的女司秘道:「来,莲娜,
去拟一份单子,我要请客。」

  「是……主人要请哪些人?是今晚吗?」莲娜抬起头,嘴角挂着一丝晶亮口
涎,一脸柔媚问道。

  「不是今晚,是三天以后。」

[ 本帖最后由 snjlj110 于 2014-3-2 22:1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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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雾起疑梦

  就在莲娜替天开语收拾完毕时,传讯器中一个甜美的声音响起:「总诚长,
司谋部有我梁将军率人来访,请您定夺是否接待?」

  这时莲娜正揩拭着下体淋漓之物,闻声微微皱眉:这个莎尔娃真是没有规矩,
竟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主人……

  天开语在欢好之后与莲娜自然欲心相连,因此立刻听到了她的心音,便笑道:

  「好吧,请将他们带到会客室去稍坐,」

  那个传讯的女司讯员忙应一声:「是!」然后便关闭了传讯。

  天开语笑搂住莲娜,吻她一下,道:「怎么,有些酸味儿泛出来了?」

  莲娜俏脸儿一红,温驯地偎在主人怀里,尴尬道:「嗯……莲娜……莲娜是
不喜欢有人这个时候打扰……」她说到这里,立觉自己言语不当,忙紧跟着补充:

  「主人,莲娜没有别的意,只是……」

  天开语笑捏捏她嫩颊,道:「小欲奴,你当然不会有别的意思,只是不喜欢
总训部别的女人过分靠近自己的主人而已,对吗?」

  他一语中的,莲娜顿时胀红了脸:「主人……您……嗯……」她终于还是低
下了头,承认了小心眼儿真的自私。

  天开语笑着捧起她脸庞,道:「难道我碰总训部别的女人,也要受自己的欲
奴管吗?」

  莲娜闻听大骇:「主人!莲娜……莲娜不敢!」说着身子一沉,便要下跪。

  天开语一把扶住,笑道:「不用这样,呵呵,其实莲娜你大可不必这样紧张,
要知道,在这个世上,天开语身边的欲奴只有一个,那便是你。至于别人,是不
可能替代你的位置的,知道吗?」

  莲娜娇躯一颤,感激地点点头,微哽咽道:「是……莲娜记住了……都是莲
娜心眼太小……」

  天开语笑笑道:「好了,擦擦脸吧,一道去见见我的老相识。」

  由于天开语目前的身份大不相同,因此尽管总训部是设在「锦繁宫」,但规
格却有了逼近「北斗台」的趋势,而总训部的会客室,也在他所不知情的情况下
进行了扩充更新。

  厚重大门无声无息打开,会客室内的华丽立刻倾泄而出,但真正让天开语怔
住并停下娜步的,却是里面的客人。

  除了有我梁,及「平虏」的来木末、叶琅、河橐等,居然还有「东傲」侉同
神、「昂藏」的敌不群等不少别的火山基地教官与学员——当然,「波切旬月」
小组成员及铃玲珑赫然其中。整个会客室一时显得济济满堂。尤其令天开语讶然
的,是那些曾经的老相识们浑身透出的疲惫与憔悴,难道来到熠京这段时间,他
们仍没有恢复过来吗?

  一晃天开语出现在门口,原本坐着的众教官立刻纷纷起立:「天将军!」而
那些学员则有的叫「天将军」,有的叫「天之拇指」,而叫「天之拇指」的,基
本上以「平虏」的为主。

  天开语胸口涌动一股酸涩热流,眼眶里也微微湿润起来——现在他已经很容
易劲感情了。

  「大家好。」他声音低沉回应道,同时大步走进会客室,莲娜紧随其后,待
主人落座时,自己侍立身后。

  所有人心中生出奇异感觉:眼前的天开语,除却形容相貌仍是昔日那个基地
的学员外,气度举止却完全迥异,就彷佛在同一付身体里,换上了另一个灵魂一
样。

  「很久没有回去看望大家,我实在感到非常抱歉。」感觉出众人心中震动,
天开语主动开口寒暄。「听说岛上出了点事情,但至今也没有人告诉我一个具体,
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直截了当地步入主题,提出问题——其实他已经可以肯定
那些造成麻烦的黑衣人是来自「黑洞」。

  「平虏」目前的首脑来木末与敌不群对视一眼,来木末略作沉思,道:「多
谢天将军关心!既然天将军已经了解一二,那么木末便把『平虏』的情况报告一
下,其他各基地情况,还是由他们自己说明好了。」来木末此时的职阶已经低于
天开语,在高层的影响力更是差逾云泥,因此对天开语的语气甚为恭敬,丝毫没
有曾经的教官与学员间态度,这也是他的城府世故之处。

  天开语点点头,气派自是沉稳大度,将「霸」的神髓展示了出来。

  室内一片安静,只听到来木末的说话声音。在他说完后,向敌不群略点头示
意,敌不群便说起自己基地的事情来……

  天开语一直都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听着,但他的脑海真却已经随着众人的
描述,再结合亲身经历,展现出了一幅「黑洞」逐步舒放爪牙,在大地上伸张势
力的画面。

  的确,从种种迹象来看,「黑洞」的确开始了它征服大地的行动,仅仅在行
奕途中,便遇到过它的爪牙不止一次的恶行,它的势力甚至渗透到了「梅伊尔」
的学员当中——那个黑衣少年……

  「我们感到十分的不安,不知道那是哪里来的侵略者。那些人诡秘而强大,
与寻常的海盗完全不同……」「地炎」基地的首席教官炎虎光连连摇头说道。

  「是啊,好像他们有种神秘的力量,我们的攻击对他们的效果并非有用,唯
有器械类才能对他们造成伤害。」敌不群轻叹道。

  「所以我们就来熠都寻求帮助,可是……」说到这里,夸同神叹了口气,摇
了摇头,那意思是结果并不理想。「希望天将军可以出面帮我们一把。」他说出
了真正的来意。

  天开语心中清楚,他们并非是指望他这个昔日的学员能够做出什么有力援助,
实际上是想借助他与四大院尊的关系,转而向军部施压。

  「烈燧阳将军怎么说?」天开语直接问到了负责无名岛事务的中心人物。

  「这个……烈将军十分震惊,并且很关心我们……但这些日子来,他……」
夸同神停了下来,眼中流露出无奈。

  「其实今天我们来找天将军,就是听取了烈将军的意见、」来木末轻声说道,
目光诚恳地望着天开语。他深深地知道眼前这不世出年轻将领的实力。

  天开语心中暗想,定是主席团那班家伙在利用手中的《菩提大典》不遗余力
地训练新人,所以并没有重视无名岛的事情——这些家伙,一旦有了新的教习队
伍,便把无名岛这类传统重要的基地给抛弃了……

  「凤鸣呢?」他避开来木末的目光,转向夸同神问道。他一直都十分挂念没
有随雅儿一道赴京的时凤鸣,那个火辣辣的美女教官,他名份上的另一位妻子。

  夸同神的脸色顿时掺白,嘴角嚅动了一下,却终没有说出话来。

  天开语心往下一沉,知道时凤鸣定然不妥了——难道真的如巴可。连狼等人
所说,她失踪了吗?

  他并没有将心中的质疑说出,只是目光凝重地注视着夸同神。

  整个会客室立刻一片寂静。没有人不知道,做为天开语的女人,时凤鸣的下
落在眼下是一个多么沉重的话题。

  来木末终于叹了口气,代表所有人开口道:「实在是……实在是我们失误,
凤鸣教官她……她已经失踪了,而我们一直都没有搜寻到她的资讯……」

  天开语点点头:「嗯,我知道了。」然后转向一直就在旁边没有开口的有我
梁将军,道:「我梁将军,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吗?」

  见天开语并没有特别表现出情绪的起伏,所有人均暗松了口气。

  「其实我梁虽然回到熠京任职,但是并没有切实的辖权……」说到这里,有
我梁苦笑着低下了头。

  天开语立刻听出他的意思,知道他在表示心中的失意——当然了,在熠京,
像有我梁这样的人比比皆是,而且多数都有背景,他一介基地教官首脑能够挤进
中央军部,已经是很难得了。

  「我明白了。」天开语点一下头,知道眼前的熠京有我梁,再不同于「平虏」

  的有我粱矣!这个男人基本上已不再有振作的可能。

  「你们是想让军部出动军武力量,去援助无名岛,是吧?」他转而面向众人
说道。

  众人立刻一齐点头:

  望着满屋人期待的目光,天开语思考片刻,慨然道:「好吧,我就试试看,
看能否争取到帮助。」他做出这个决定的一大半因素,就是为了彻查时凤鸣的下
落。

  会客室内顿时一片欢腾,好像有天开语的帮助,无名岛便可以解除目前困境
似的。

  天开语却没有他们那般乐观。

  以他的几世经历,他深深知悉,现在的东熠,已经太久没有经历像样的战争,
因此在面对真正的威胁时,军方便少有值得称道的应对之策,自然低层的军武人
员更缺乏正确的认识;而他却以亲身面临死亡的经历,清醒地看到了潜伏东熠大
地的危机。恐伯只有他才真正地了解那「黑洞」的可怕之处,以及它包含的野心。

  ——当然对于「黑洞」的拥趸来说,恰恰相反,他们认为自己是缔造一个完
美的新世界。

  他深知解除无名岛危机的凶险,但是为了凤鸣,他不得不去。

  他做出这个决定的另一个重要原因,也是充满功利的因素,便是他清楚认识
到,这项充满凶险的工作,同时蕴藏着难得的机遇——影响东熠军武力量平衡的
机遇。

  有史以来,真正可以影响并掌握军武实权的,只有那些经历过战役的武者。
而在当前大环境和平的背景下,过分的安逸已经令军方的将军们不愿意「当然也
没有信心」去面对一场战争,尤其是像此番解决无名岛危机这类吃力不讨好的局
部战斗。

  但是他天开语却不同,由于可以深刻地洞悉「黑洞」在未来所可能造成的破
坏,那么这场光明与黑暗的第一场战斗,意义便显得格外重大了!

  未来的一切正在变得不确定:可能一部分继续按照天道的既定运行,例如卓
楚瞑的将来;而另一部分,却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例如「黑洞」、暗住民、
海阳世界……

  如果他丰富的人生经验没有判断错的话,甚至参加这场战斗的每一个人,都
会在今后绽放出夺目的光彩,成为世人仰慕的英雄!

  「你们有什么打算?」做出决定后,天开语转而询问众人。

  来木末、敌不群等相互对视一眼,然后来木末道:「天将军是问我们对待基
地的选择吗?如果是这个问题,那么我们现在就可以回答:我们选择撤离无名岛,
因为它已经不再保密,所以也就失去了继续充当大熠训练特别武者根据地的资格。」

  显然这个问题他们已经早就考虑过,所以立刻回答了出来。

  天开语点点头:「既然这样,你们想必不会再回去了——那么当初为什么不
多带一些人出来呢?」他仍然想着时凤鸣,所以目光转向了夸同神,夸同神立刻
明白了他的含义,立时惭愧地低下了头。

  「那是因为……一来我们没有得到许可,不敢擅自带领更多的人离开;二来
……离开那里的确很辛苦,人太多的话,只怕目标太大,安全性更低……」敌不
群苦笑答道。

  天开语点头表示理解,然后道:「那么,如果我回去的话,你们当中还有谁
愿意一同随行呢?」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波切旬月」小组成员大步跨了出来,而剩余的人包括
来木末等教官,都迟疑在原地,没有动弹一下。

  会客室内立刻一片寂静。

  天开语心中暗叹:没有信仰的人,是多么的自私啊!

  他目光变得柔和,望着「波切句月」小组成员,道:「你们不怕死吗?」

  风飘醉与伙伴们交换了一下目光,然后五个人相互牵起手来,风飘醉坚定大
声地应道:「不怕!」在她与夥伴们的心中,能够与大神共进退,便是来到这个
世界上最幸福和幸运的事情了!

  来木末等人脸色一片尴尬,内心的挣扎着实激烈。

  说实话,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那五个孩子居然会站出来,要知道,现在的
无名岛是多么的危险啊!他们好不容易逃出来,又怎么能够再回去呢?这几个孩
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呢?难道他们真的不怕死吗?

  天开语微微笑着,对一旁的莲娜道:「从今天起,这五个孩子就跟着我了,
莲娜你回头找个地方安顿他们。」

  莲娜立刻应喏一声:

  「趋利避害,这是人之本能,但是我没有想到,你们对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同
僚伙伴,没有一点留恋之心。」天开语对着众人,发出毫不留情的感叹。

  来木末终于忍受不住,「霍」地起身,道:「天将军,并非我们不挂念基地,
而是……而是……」他话说一半,便复又颓然坐下,双手抱着头,痛苦道:「天
将军知道吗,自从雪漫雅与素问天二位教官离开『平虏』后不久,从『东傲』那
里发生的黑衣人偷袭事件便蔓延到了我们这里……」这时暴天插嘴道:「凤鸣教
官也是在那个时候……唉……」他长叹一声,说不下去了。

  天开语这才恍然:难怪雅儿没有告诉自己凤鸣为什么没有随行,原来她也不
知道凤鸣发生的意外。

  「其实如果不是我梁将军发出邀请函,我们还无法从基地脱身——到了熠京,
我们才知道,原来我们发出的每一个求救,都被截留了!」炎虎光在旁愤怒低吼
「什么?被截留了?什么人干的?」天开语这回是大吃了一惊!要知道以无名岛
的重要,其保密资讯根本就不是寻常部门可以处理的,就更不要说截留下。如果
查证属实的话,那只能是死路一条!

  「不知道。」敌不群乾脆地答道。同时露出一脸的痛苦。

  「不知道?」天开语一怔,这怎么可能呢?

  「是的,我们动用自己的许可权去调查时,才知道发出的求救资讯被资讯中
心没有任何理由地截留了……那像是一个资讯陷阱,但偏偏只有我们的才陷进去
……」来木末苦笑道,

  天开语马上听懂,来木末所说的,应该说是智慧中心的一个缺陷。但为什么
这个缺陷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无名岛最大麻烦的时候出现呢?而且仅仅针
对无名岛所发出的资讯?

  「我们后来查过了,原来我们发出的资讯当中,不知为什么,传到中心智脑
时,多了一段代码,就是这段代码,使得智脑处理时自动生成了陷阱,一个专门
对付可疑资料的陷阱。」敌不群接着说道。

  「所以就查不出问题所在,对吗?」天开语问

  「是的。」来木末点头道。

  但是天开语却心一沉,知道问题并非可「意外」或者「不走运」来解释,实
在是这「意外」来得太凑巧了……

  看来「黑洞」对染指无名岛早有准备,否则不会一切做得那样完美,「那么,
你们都去找了哪些人?」天开语接着问道,即便系统出了问题,但人是灵活机动
的,熠京那些高宫们总该有所反应。

  「几乎找遍了所有我们认为可以够得上的将军,可是没有一位愿意帮助我们
……」来木末低声答道。

  天开语不再问下去了,因为这个答案跟他所猜测的一样。

  「另外,之所以不回去,其实也是我们与留守基地的同僚一致做出的决定—


  离开一个是一个,离开的人就不要再回来了,因为那里实在太凶险。「敌不
群低声说道。

  原来如此,

  天开语的眉头拧成了一团:

  从二人的话可以知道,「黑洞」对无名岛的争夺是多么的激烈——难道他们
想把无名岛做为「黑洞」的一个长期据点吗?或者还有别的原因?

  「根据你们说的,现在近身搏击对那些黑衣人根本就不起作用,只能以实弹
能量才可阻止,是这样吗?」天开语着重问道。

  「是的。可是岛上从来都只是以防御性的侦测为主,可供攻击的军械实在储
备有限,只怕撐不了太久……」来木末一脸愁容道。

  ——看来那些黑衣人也不过是血肉之躯,并不能承受真正的打击:而他们之
所以可以击败拥有传统武技的无名岛教官学员,皆是因为他们所掌握的「黑洞力
量」,也即曾经击倒过自己的那种神秘力量……

  天开语心中暗暗忖度着,心道如果自己要去解除危机的话,首要的便是组织
一批械武力量,而非能力强大的武者。

  「我知道了。」天开语点点头,转而又道:「那么,你们决定不回基地,有
没有别的安排呢?」他想,这些人一定是得到了熠京高层某人的首肯,否则哪里
会这样胆大就做出不回基地的决定?想必后路已经安排妥当了。

  「苏末错大将已经答应将我们按照原籍,分散到各军武辖区任职。」炎虎光
抬头回道。

  「那你们还不赶紧按照他的安排去做,留在熠京做什么?」天开语语带讥讽
道:

  「这……唉……天将军,我们虽然怕死,但总有一点良心……不找到救援,
我们实在没脸苟且偷安的呀!我们大家商量过了,不得到救援,就绝不回原籍任
职!」来木末咬牙说道,脸上的狰狞表情颇有些气概。

  天开语心中轻叹:这些人终还是有一点点良心的。

  「好吧,我答应你们了,你们也可以按照苏未错大将的安排,谋划自己新的
未来。」天开语不再用嘲讽的口气说话,而是诚恳地劝道。

  「那……就谢谢天将军了!」来木末立即起身,恭恭敬敬地对天开语行了躬
身礼,其他众人也纷纷行礼致谢。天开语看得出来,所有人的脸上都表现出如释
重负的轻松。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离开熠京?」天开语又问道。

  「既然有天将军帮助,我想我们越早到新岗位报到越好……这样,我们今天
收拾一下,明天离开好不好?」来木末征求众人意见,众人立刻连连点头,显然
这件事情颇为折磨了他们一阵子。

  「那好吧,既然明天走,今晚我就尽地主之谊,为大家设宴送行。」天开语
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起身说道。

  天开语从烈燧阳处离开时,天色已接近黄昏。令他意外的是,当他赶回「雪
浪墅」时,偌大的宅邸,却已经空空荡荡,只剩下了御安霏和碧丝丝。原来雪漫
雅和卓映雪等在没有通知他的情况下,已经悄然离去,前往月亮城了——想不到
她们说走就走,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然而她们不辞而别也就算了,天开语心中困惑的是:她们离开,自己的心里
居然没有半点事前的征兆——难道大家不是心灵相通的吗?

  带着郁闷,天开语在御安霏和碧丝丝的安慰声中离开了「雪浪墅」,前往为
基地同伴准备的晚宴。

  宴会上,天开语感受到了每一个人对无名岛那段时间的余悸犹存和得以离开
的庆幸,这令他深感忧虑——看来「黑涧」是真的要动手了,难道它们就这么迫
切吗?

  满天繁星,天开语先与莲娜一道,将昔日的教官相同伴们送走,然后又把莲
娜送回家中,在女司秘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带着少有的萧寂心情飘上了夜空。

  迎面飞来一队飞警,见是天将军,众飞警连忙停下冲扬,对年轻的将军报以
崇敬的目光,直至他离开很远,才重新继续巡逻。

  天开语在头脑中整理着思路。

  既然现在自己已经不能够再如从前那样置身事外地超然,那么就应该认认真
真地把一切都考虑周全。从罗云不波和渡波罗叹两个怪物的口中,自己已经得知
了今生转世的由来,要嘛就好好地拚搏一番,要嘛成为那颗神秘诱人的「灵种」,
要嘛找到自己的本来面目。

  对于解除无名岛危机,天开语已经有了基本的对策。

  除去必要的军武队伍,他还有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武器,那便是「海阳大帝」

  的力量。

  他完全可以秘密调用潜藏大海的力量,以惊涛骇浪或者激流漩涡,将那些讨
厌的黑衣人埋葬掉。他相信那些连武械都抵抗不了的黑衣人,是不可能抵挡得住
大海威力的。

  不过他实在是很好奇,为何连武械攻击都抵挡不住的黑衣人,却可能对正统
武者造成强烈伤害呢?说实话,以暴天的「东傲防御」,连枪弹也无法洞穿,但
对那些黑衣人却束手无策,这不能不说奇怪。

  那些「黑洞」的爪牙,究竟修习的是什么心法?为什么从未听说过?

  天开语回想起隐无敌与孤织子。这两个人奇特的大脑实在令他困惑,仅由此
便可以推测出,那个「黑洞」的首脑,抑或说「黑洞」的组织里,有人对大脑的
了解程度比他这个「幻梦大医者」只高不低——或者这可以解释为何那些黑衣人
的武技总是很奇特,因为真正的武道,都是来自于心灵,换言之,就是来自于脑
域变化。

  他又想起了已经被军方及民间传得沸沸扬扬的《菩提大典》。

  那究竟是部什么样的典籍,居然可以造就四大院尊这样的超级武者,现在又
被主席团视为左右一切的力量?

  一队飞宪悄无声息地在天开语的前面停了下来。

  是雷刚宪督及他的兄弟们。

  「你们还好吧!」天开语主动开口问候道。他知道,自己这付沉思的模样,
是会令人不敢打扰的,

  「好!」雷刚等顿时精神一振,大声应道。

  「那好,时间还早,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去畅饮一番?」天开语笑了,提议道。

  「这……好!」雷刚略作迟疑,便爽快地答应了,天开语知道他是犹豫执勤
的工作。

  「没关系,跟我在一起,应该不会有人说什么的,」天开语打消雷刚的顾虑
道。

  雷刚咧嘴一笑,道:「哪里,只要同天将军在一起,便是受处分雷刚和兄弟
们也心甘情愿的。」

  天开语一挥手,也不多说什么,便身形一摆,向着远处下方飞去,雷刚等呼
啸一声,随即次第跟上,

  趁着众人畅饮时,天开语私下里将无名岛的事清大略告知了雷刚,同时透露
自己欲前往无名岛解决危机的打算,

  「如果雷刚你有兴趣的话,不妨随我一同前去,不知你意下如何?」天开语
最后征求雷刚的意见。

  「只要能够与天将军在一起,便是临火海深渊雷刚也绝不皱一下眉头——嘿,
天天这样的日子,都把人憋死了!」雷刚立刻兴奋地左拳一捶右掌低吼道。

  「那就好。」天开语笑着点点头,看了一眼雷刚旁边那些喧哗的属下,道:

  「那么你挑几个得力忠诚的人,届时一道前往就是了。」

  雷刚立刻一摆手,道:「天将军尽管放心,我这队的兄弟跟别人不同,都是
天天滚在一起的——喏,您看那边三个女的,她们也同大家一样豪放!」

  天开语顺着他示意望去,不禁心中一乐:果不其然,雷刚那三位漂亮泼辣的
女飞宪正呼喝起伏,那爽快的架势与男性飞宪相比丝毫不弱。

  「她们可是对天将军非常仰慕的,怎么样,您只消勾勾指头,相信她们便会
乖乖地走上您的床?。」雷刚一脸色迷迷的样子怪笑道。

  「你小子,是否跟她们有一手?」天开语笑啐了他一口,心中却也着实热了
一下,不过随即便被雅儿、雪儿等的离去给冲淡了。

  「哪里,呵呵,说实话,不怕天将军您笑话,大家天天混在一起,彼此间太
熟悉了,早就没了男女的那种兴趣,只当是兄弟一样,根本不会有那种想法,更
不要说有一手了。」雷刚「嘿嘿」笑着连连摇头。「不过如果天将军对她们有意
思的话,雷刚愿意去说项说项——您放心,她们都是乾脆俐落之人,绝不会事后
纠缠的。」他继续向天开语「兜售」自己的女属下。

  「算了吧,暂时我还没这种兴趣。」天开语摇摇头谢绝了雷刚的「好意」

  道:「大家只要好好卖力做事就行了。如果我预料不错,此行将对你们每一
个人产生莫大影响。」他说这句话时,语气转而凝重起来。

  「是,雷刚明白,雷刚一定会好好教导他们的。」雷刚也立即变得严肃,郑
重地表态道。

  「好,这件事情暂时仅限你知道就可以了,不必过早告知他们。」天开语说
着停了一下,想了想,又道:「对了,最近你们加紧各种武械的练习,如果有什
么需要,尽管向莲娜说,她会解决经费问题的。」

  「是!」雷刚用力点一下头道:「上回自天将军提醒后,我们已经从莲娜司
秘那里得到了很多帮助。」

  「那就好,你们可以继续从她那里得到帮助——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回
去了。你们继续吧……不用告诉他们……」天开语话音未落,整个人便虚幻成影,
向后退去,缥缥缈缈地穿透了墙壁离开了雷刚,那奇异的景象再次令雷刚看得呆
了回到「雪浪墅」,御安霏和碧丝丝刚刚准备入睡,见天开语回来,立刻欢天喜
地地上前服侍,天开语心中正充满了对雅。雪等诸女离去的郁闷,此刻见妖娆入
怀,便一头扎进了温柔乡中,态意渲泄,直将二女折腾得死去活来筋疲力尽方才
沉沉睡去——这是他得窥天道以来第一次陷入如此深沉彻底的睡眠之中。

  「哼,他行吗?」正睡眠中,忽然间一个隐隐绰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灵识的本能一下惊醒,天开语猛然睁开双眼,庞大的真元瞬间遍布全身。

  ——怎么,有人在旁窥伺吗?

  「霍」地一下,天开语坐起身来,迅速将自己周围察看一遍,却没有看到有
什么异样。

  不过他能够确定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的确有人在说话,身边的御安霏和碧
丝丝,一丰腴一窈窕,正睡眠酣甜,赤裸的肌肤流淌着情欲释放后的激情光泽。

  她们睡得很沉,不会是她们呓语。

  ——那么会是什么人呢?

  天开语寻思着,仍然保持着警戒,四处观察。

  他很快发现房间里有些情况与平时不太一样。

  他看到,房间真正流动着薄薄的纱雾,可是平日里从未有这种东西。

  ——奇陆,雾是从哪里来的呢?

             他的目光转向了视窗

  果不其然,雾是从窗外流泻进来的,而且一眼望去,窗外的雾浓得如稠汤一
般,白茫茫一片,根本看不到夜空。

  ——怎么会有这样浓重的雾?

  天开语心中升起疑问,随后披衣下床。

  就在他双脚落地的刹那,异变陡生!

  只见窗外那原本淡淡薄薄泻入房间里的白雾,转眼间似失去了束缚一般,又
有如盆皿倾倒,滚滚浓雾似水若浪倾泄进来,顷刻便将整个房间淹没。

  天开语大惊,他本能地低头看自己双手,却骇然发现那雾气是如此的浓重,
居然以自己的目力,这样近的距离,都无法看到双手的形状!

  他立刻意识到,问题是出自窗外!

  不知是什么力量,出于什么目的,造就了这场诡异的浓雾——但既然是针对
他天开语的,那么就对不起了,即便是天王老子,他也要见识见识!

  心中发着狠念,挟裹着凌厉的气势,天开语按照记忆中房间的方位,向窗外
冲去!

  ——怎么会是这样?

  踏出窗外不久,天开语便发觉了事情有些不对劲,并非是自己想像的那样,
因为按照他的估计,他跃出窗外后,约莫二十公尺左右,就可以落在「雪浪墅」
外面沙滩上的,可是现在……

  他感觉自己正不停地下坠,但却始终没有碰着地面,就彷佛他的落脚点是个
万丈深渊。

  ——妈的,见鬼了,不会又发生上回海鳞人的故事吧……

  他这样想着,索性任由身体下坠,反正他有无上修为倚仗,相信这世界再强
横的生命,他也有能力与之一搏!

  就在他生出这个想法数秒之后,缭绕身体四周的力场便生出感应——下面是
实地了。

  天开语忙放软身子,使身体如羽毛般轻盈降落。

  落脚之处一片柔软,就似踩在了绒绒细草上一样。

  闭上眼睛,天开语定了定心神,确定自己真的落在实地——类似海鳞人的遭
遇可能再次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想列这里,天开语不惊反喜:如果真这样,岂非自己的力量变得更强大吗?

  据那些海鳞人所说,「海阳大帝」已经是神,自己现在更已经步入天道大门,
那么再有此奇遇的话,岂不是更爽了?说不定真的会遇到什么神祗……

  心里如此想着,天开语睁开双眼,目光向前望去——

  雾气依旧浓重,似乎看不到任何有形状的东西,但天开语的直觉却告诉他,
笔直往前走,此行就一定会有结果。

  于是他便循着自己的感觉,向前方飘身飞去。

  ……这是什么地方……好像漫无边际……难道这世上真有这样到处都是浓雾
的地方吗……

  恍惚间,天开语感觉自己似乎已经飞了很久很久,有多久了呢?从想到计算
时间起,大概有……十天?二十天?不,不对,好像有一两年了吧……

  怎么这样久了,却仍是一片白雾茫茫呢?

  天开语开始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不过他仍未气馁,因为他想像自己一定是堕入了类似「奇偶空间」那样的地
方,虽然感觉时间很长,但实际却并非如此。在「奇偶空间」那样的时空扭曲之
地,时间仅仅是个概念,并不可以当真的。

  但这种情形显然不应该持续太久,因为他深信,这场引诱他堕入此地的浓雾
绝不会没有来由,而且敏锐的直觉也告诉他此行会遇到一些事情。

  他只好继续前行,

  也不知行进了多久……

  「咦……这几个都差不多,只不过特别突出的,只有他们……」

  「是啊,既然都准备好了,就试试吧……」

  「他们几个,应该能够挽回浩劫……」

  「谁知道呢?其实有些寂灭是不可挽回的,也是不应当挽回的……我们这么
做似乎违逆了因果……」

  「因果是不可能违逆的,只可能扭转……」

  「是啊,我们现在就在扭转,但效果怎么样,只能看运气了……」

  天开诰终于再次听到了声音,只不过这声音很陌生,是他从来听到过的;—
—妈的,终于到头了……

  天开语心中忍不住如释重负地骂了一声,然后加快了速度向那声音传来的方
向飞去。

  然而就在他前飞之时,掹然间,前方的浓雾不知受到了什么力量的压迫,竟
热滚滚翻动,随后向两旁裂开,紧跟着,他看到一个黑影穿过那重重翻滚的浓雾,
直向他撞来!

  那冲撞的速度如此之快,快得令他感觉根本不可能有时间避让!

  ——岂有此理!

  天开语心中大喝一声,「雪元冰魄」早已本能地运起冻冰防御,准备迎接那
冲撞——既然回避不闲,那么就让他尝一尝究极的冰寒好了!

               但是——

  就在那个黑影即将冲到跟前的时候,却停了下来,跟着天开语便听到一个男
人低沉的吼叫:「他妈的!想对老子进行限制?门都没有!老子既然成为主宰万
物的种子,便绝不会受你们的束缚!」

  说话问,一阵稀薄的雾飘过,发出吼叫的男子现出了他的真身,他的脸出现
在了天开语的面前。

  「啊……」

  天开语登时浑身发麻!

  那出现在眼前的脸,令他无比惊骇!

  那竟然是他的脸!

  而且……

  那张脸上充满了邪恶和暴戾!

  ——这是怎么……

  他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时,却听到那张自己的脸发出了邪恶的怪叫:「妈的
老家伙,别拦老子的路!」说毕身子一纵,便从他的头顶越了过去,转眼间便消
失在了身后的浓雾之中……

  ——什么?老家伙?

  天开语一阵发呆,脑筋似乎僵化了一样,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立刻反射
性地起心动念,在自己的面前以寒冻凝聚浓雾,竖起了一面冰镜,然后定睛往镜
中望去:

  天哪!

  他骇然看到,自己竟然已经须发皆白了!

[ 本帖最后由 snjlj110 于 2014-3-2 22:1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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